“没人能够阻止赫尔克里波洛,绝不能。”他笑着说,“我猜你一定认为阿斯特韦尔女士头脑不太清醒,是吧?”
“如果让我说的话……”
“说吧,小姐。”
“我认为整件事愚蠢之极。”
“它给你这种印象,啊?”
“我不想说阿斯特韦尔夫人的坏话……”“我明白,”波洛温和地说,“我非常理解。”他的目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是个好人,非常善良,但她没……怎么说呢?她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你知道当鲁本先生娶她时,她是个演员。她有很多古怪的偏见和迷信。她说一不二,她从不理智地听听别人的意见。警督对她也没讲究方法,这把她惹怒了,她说怀疑莱弗森先生简直是胡闹,警察都是些蠢货,什么……亲爱的查尔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她并没有什么证据,啊?”
“根本就没有。”
“啊!是这样吗?真的?”
“我告诉她,”莉莉说,“空口无凭,不做些什么是毫无用处的。”
“你这么对她说的,”波洛说,“是吗?很有意思。”
他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莉莉玛格雷夫,仔细地看了看她那整洁的黑外套,镶了白边的衣领,还有那雅致的小黑帽。他发现她很典雅,漂亮的脸蛋,略尖的下巴,还有那蓝黑色的细长的眼睛。他的态度不知不觉地改变了,现在他对案件没太大的兴趣,倒对坐在他对面的姑娘有了浓厚的兴趣。
“小姐,阿斯特韦尔夫人有点神经错乱?歇斯底里?”
莉莉玛格雷夫急忙点点头。
“您用词很恰当。正像我跟您说的,她心地善良,但决不能和她争辩或是让她理智地看问题。”
“可能她自己怀疑什么人。”波洛说,“很奇怪的一个人,啊!”
“她是这么想的,”莉莉叫道,“她极其讨厌鲁本先生的秘书,那个可怜的人。她说她知道是他gān的,但后来证明可怜的欧文特里富西斯没有作案时间。”
“她没有什么证据。”
“当然没有,她只是凭感觉。”
莉莉玛格雷夫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
“小姐,我断定,”波洛笑着说,“你不相信直觉。”
“我认为相信直觉是愚蠢的。”莉莉回答说。
波洛向后靠了靠。
“女人,”他咕哝着,“她们喜欢认为直觉是仁慈的上帝赐给她们的特殊武器。而它却只有百分之十的命中率,剩余的百分之九十的不可能xing往往使她们误人歧途。”
“我知道。”莉莉说,“但你知道阿斯特韦尔夫人的xing格,你根本说服不了她。”
“于是小姐你明智地按她的要求来到我这儿,让我来权衡定夺。”
他异样的口吻使她警觉地看了看他。
“当然,我知道。”莉莉歉意他说道,“您的时间很宝贵。”
“承蒙您夸奖,小姐。”波洛说,“但确实是这样是的,此时我手头就有许多案件要处理。”
“恐怕我也是这么想的。”莉莉说着站了起来,“我会告诉阿斯特韦尔夫人……”但波洛却没有动。他靠在椅背上沉稳地看着这位姑娘。
“你着急走了,小姐?再坐一小会儿,我恳求您。”
他看到她一脸绊红又渐渐褪去,她不qíng愿地又坐下来。
“小姐机敏果断,”波洛说,“您得原谅我这把年纪作出决定来要很迟缓。你误解了我,小姐,我没说不去拜访阿斯特韦尔夫人。”
“那么你会来?”
姑娘的语气很平淡。她没有看波洛而是低着头,而波洛却在敏锐地观察着她。
“小姐,请转告阿斯特韦尔夫人,我很高兴为她效劳。今天下午我会去蒙里波斯宅第,这个地点对吗?”
不等回答他就站起身来,姑娘也随之站起。
“我……我会转告她的。很高兴您能光临,波洛先生。尽管我担心您最终会发现您在打野鸭(多此一举)。”
“很有可能,但……谁知道呢?”
他毕恭毕敬地目送她到门口,然后回到起居室,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不时地点点头,接着打开门把仆人叫进来。
“我亲爱的乔治,请你给我准备个小旅行包。今天下午我去趟乡下。”
“好的,先生。”乔治答应着走了出去。
他是典型的英国人,高高的个子,苍白的脸,不苟言笑。
“年轻的姑娘是很有意思的,乔治,”波洛又一次坐进他那舒适的靠背椅,接着点燃一支香烟。“尤其是,你明白吗?
她很有头脑。请求别人帮忙的同时又极力劝阻,很有手段,这需要机敏。她很机警……哦,聪明过人……但赫尔克里波洛,亲爱的乔治,是聪明绝顶的。”
“我听您说过,先生。”
“她所想的不是她做秘书份内的工作。”波洛笑着说,“她蔑视阿斯特韦尔夫人的指控,同时又过于焦虑地希望没人去打扰那已成定局之势。亲爱的乔治,我倒要去打扰他们了,我去让那儿的狗争斗!现在蒙里波斯宅第有一出好戏,一出活生生的戏,它使我兴奋。那个小东西,她聪明机敏,但还不够老练。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在那儿会发现什么呢?”
说完,他突然顿了顿,乔治歉意地cha话道:“先生,要带礼服吗?”
波洛沮丧地看看他。
“你总是很认真,尽职尽责。你太好了,乔治。”
火车四点五十五分抵达艾博茨十字街车站。赫尔克里波洛从车上走下来,只见他身着整洁的服装,胡子修剪得很整齐,像一座倒立的山峰。他出示车票,穿过检票口,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司机。
“波洛先生?”
这个瘦小的人眼睛一亮,笑着看着他。
“是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这边走,先生。”
他来到一辆豪华型劳斯莱斯汽车旁把车门打开。
三分钟之后就到了目的地。司机又走下来,毕恭毕敬地开了车门,波洛走下车,仆人已把前门打开了。
波洛用赞赏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这幢房子。这是座宏伟、坚实的红砖房,没有一丝奢华,但却安稳舒适。
波洛走进大厅,仆人熟练地帮他摘下帽子,脱下外衣,然后用一种只有一流的仆人才具有的恭敬的语调低声说:“先生,尊敬的夫人已在恭候您的光临。”
嗽洛随仆人沿着铺着柔软地毯的楼梯上了楼。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帕森斯,一个训练有素的仆人,举止虽不带感qíng却很适宜。到了楼梯口,他便向左拐沿着一条长廊走去,穿过一道门走进一问小接待室,里面有两扇门。他开了左边的那扇门,报告道:“波洛先生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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