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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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过身去,沿着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们走这条路,没多远,可以从花园的篱笆墙里钻出去。”她接着又扭过头向后看,用手指着说,“那边那中间从前有喷泉。”

  “喷泉?”

  “对,好多年前有。我想可能还在。在灌木丛跟杜鹃花什么的下面。都弄坏了。您知道吗,人们一点一点都拿走了。可从来没见谁拿点新的来。”

  “真有点遗憾。”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您非常喜欢喷泉吗?”

  “dM(法语。意为”依具体qíng况而定“——译注)。”波洛回答说。

  “我学了一点点法语,”米兰达说,“意思是说依具体qíng况而定,对吗?”

  “完全正确,你好像学得挺不错的。”

  “大家都说埃姆林小姐教得好。她是我们的校长。她严格得要命,也有点厉害。但是有时候教给我们某些东西,她眉飞色舞。”

  “这说明她真是一个好老师,”赫尔克里·波洛说,“你对这里挺熟悉的——似乎每一条小道都了如指掌。你常来吗?”

  “嗯,是的,我最喜欢来这儿散步。您知道吗,我要是来这儿,没人知道我在哪儿。我爬上树——坐在树枝上,看下面的动静。我喜欢这样,观察各种动静。”

  “什么样的动静?”

  “主要是鸟儿和松鼠。鸟儿老吵架,是吗?不像诗里所说的‘小小的鸟儿相亲相爱’,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对吗?我还观察松鼠。”

  “那你也看人吗?”

  “有时,也看。但是很少有人来这儿。”

  “为什么呢?”

  “我猜他们是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呢?”

  “因为很久以前在这儿有人被害啦。我是指这里建成花园之前。以前是个采石场,有一个大石堆还是沙堆,就是在那儿找到她的,在里面埋着。您觉得那句老话是真的吗——说有的人生来就注定要被绞死或者注定要淹死?”

  “现在没有人生来注定要被绞死啦。在这个国度里不再绞死人了。”

  “但是有的国家还有绞刑,他们在大街上把人绞死,在报纸上看到的。”

  “嘿。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米兰达的回答似乎答非所问,但波洛觉得她可能是要作出回答。

  “乔伊斯淹死啦。”她说,“妈妈不想让我知道,但我觉得她这么做太愚蠢,您说呢?我是说,我都12岁啦。”

  “乔伊斯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可以说是非常好的朋友。有时她给我讲相当有趣的事。全是关于大象啊,邦主之类的。她去过一次印度。我要是去过印度就好啦。乔伊斯和我老是互相讲自己的秘密。我没有妈妈那么多好讲的。妈妈去过希腊,您知道吗,她就是在那儿认识阿里阿德理阿姨的,可她没有带我去。”

  “谁告诉你乔伊斯的事的?”

  “佩林夫人,是我们的厨师。她跟来做清洁的明登夫人谈起来,有人把她的头摁进了一桶水中。”

  “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哪里知道。她俩好像也不知道,但她们都挺笨的。”

  “你知道吗,米兰达?”

  “我不在场。我那天喉咙疼,还发烧,因此妈妈没带我参加晚会。但我想我能弄清楚。因为她被淹死啦,要不我怎么问您是不是觉得有人注定是要淹死的。我们从这儿篱笆里钻过去,当心您的衣服。”

  波洛紧跟在她身后。从石场花园穿越篱笆对于小jīng灵一般苗条的小向导来说倒不难——实则是宽敞得很。然而她却担心波洛过不去,警告他当心有刺,又替他拉着篱笆上容易挂衣服的边缘。他们从花园的一堆混合肥旁边钻过去,转个弯绕过一个坍塌的huáng瓜架,就看见了两个垃圾箱。外面是一片整齐的小花园,种的多是玫瑰。从这里没费多大劲就到了一幢小平房前面。

  米兰达带路从一扇开着的落地长窗走进去。就像一位收集到了一种稀有的蟋蟀的昆虫学家那样骄傲地大声说道:“我把他带来啦。”

  “米兰达,你不是带他钻篱笆的吧?你应该绕道从旁门进来的。”

  “这条路不更好吗,”米兰达回答说,“又快又近。”

  “我怀疑也难受得多。”

  “我忘了,”奥列弗夫人说,“我给你介绍过我的朋友巴特勒夫人吧?”

  “当然哪,在邮局里。”

  所说的介绍相识实则是在柜台前排队的时候,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现在离得这么近,波洛可以好好打量一下奥列弗夫人的这位朋友啦。上次看见的只是一个戴着头巾,身披雨衣的苗条女人。朱迪思·巴特勒约莫35岁,若是把她女儿比作小树jīng、小jīng灵的话,朱迪思本人则像是一个水jīng。甚至像是一个莱茵河女神。她弱不禁风,长长的金色秀发披在肩头,鹅蛋脸,颧骨略微有些突出,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颜色恰似大海。

  “很高兴能当面向您致谢,波洛先生。”巴特勒夫人说,“阿里阿德理一请您就来啦,您真是太好啦。”

  “只要我的朋友奥列弗夫人请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gān呀。”波洛答道。

  “胡说些什么呀。”奥列弗夫人嗔怪道。

  “她相信,十分确信,您能把这桩残忍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米兰达,亲爱的,你去一下厨房好吗?烤饼在炉子上托盘里。”

  米兰达转眼就不见了,离开的时候冲着母亲微笑着。微笑分明像是在说“她想把我支开一会儿。”

  “我尽量不让她知道,”米兰达的母亲说,“知道这件可怕的事。但我想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的确如此,”波洛回答说,“在居民区中没有什么比灾祸降临的消息传得更快的了,尤其是一些叫人恶心的灾祸。不过,”他接着说,“谁也不能生活在真空中,与周围的一切隔绝。而孩子们似乎特别善于了解这种事。”

  “我不记得到底是彭斯还是沃尔特·司各脱爵士曾说过,记笔记的人中藏着一个孩子,”奥列弗夫人说,“而说话的时候她心里完全明白。”

  “乔伊斯·雷诺兹的确像是目睹过一桩谋杀案,”巴特勒夫人说,“简直叫人无法相信。”

  “你相信乔伊斯真的目睹啦?”

  “我是说无法相信目睹了这样一件事乔伊斯早些怎么没说。这似乎不像乔伊斯的xing格。”

  “这里每个人见到我,”波洛平静地说,“似乎都说乔伊斯·雷诺兹这孩子尽撒谎。”

  “我想是否有这种可能,”朱迪思·巴特勒说,“某个孩子编了个故事最后这个故事却变成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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