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时以为?”波洛说,“您当时以为利奥波德杀死了他的姐姐,是吗?”
“对,我是那么认为的。当然不是在当时,因为我还不知道她死了,不过他脸上的表qíng相当古怪。他这孩子一向怪怪的。有时您会觉得有些怕他,因为您会觉得他不太——不太对劲。他非常聪明,智商相当高。不过总是心不在焉。”
“我当时心想,利奥波德怎么不玩火中取栗的游戏却跑到这里来了?我又想,他在gān什么呢——看上去那么怪?后来我没有再考虑这个问题了。不过,他的神qíng让我吃了一惊。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摔碎了花瓶。伊利莎白帮我捡起了碎片,我又回到了玩火中取栗游戏的屋中,再也没想了。直到我们找到了乔伊斯才想起来。可是我以为——”
“您以为是利奥波德gān的?”
“对。是的,我就是那么想的。我觉得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怪。我以为我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思考问题——一辈子考虑得太多了,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会弄错。可我也会大错而特错。因为,您知道,他被杀了,说明事qíng肯定不是我所想像的。他一定是进去后发现她在那儿——死了——他大吃一惊,简直吓坏了。于是他想趁四周没人偷偷地溜出来,当时他抬头准是看见我了。就缩了回去,关上门,等大厅里没人了再出来的。而不是因为他杀了乔伊斯。不是的,只是因为看见她死了而吓坏啦。”
“您一直只字未提?您甚至在发现她死了之后也一直没有说过您看见谁了吗?”
“没有。我——怎么说呢,我不能提这事。他还——您知道,他还太小,才十岁吧,差不多快十一岁了。我是说——我当时觉得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不可能完全是他的错。从道义上讲,他不应该负责任。他一向很怪,我那时觉得应该对他手下留qíng,不要全告诉警察,不要把他送到众所周知的地方去。我觉得有必要的话,应该送他去做特殊的心理治疗。我——我是出于好意,您一定要相信,相信我是出于好意。”
说得多么伤心啊。波洛心想,简直是天底下最伤心的话啊。
德雷克夫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是啊,”她说,“说什么我是出于好意,我完全是出于好意,人们常常以为自己知道怎么样做才对别人最有利,事实上却不知道。因为,您知道,他如此吃惊的原因八成是他看见了凶手,要不就是发现了有关线索。这样凶手感觉到不安全,于是——于是他一直等待时机,直到终于能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把他淹死在小溪中,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告密。想说也说不了啦。要是我那时告诉您了,或者告诉警察或者告诉谁该有多好,可是我以为我全弄清楚了。”
“到今天,”波洛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德雷克夫人拼命抑制住抽泣,“我才听说利奥波德最近花钱如流水。肯定有人付给他钱堵他嘴。”
“可会是谁——谁呢?”
“我们会弄清楚的,”波洛说,“用不了多久啦。”
回目录 上一章 下一章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第二十二章波洛并非是个喜欢听取别人意见的人,他常常对自己的判断感到相当满意。不过,也有例外。这一次就是个例外。他和斯彭斯简要地jiāo换了一下意见后,就联系好了一家出租汽车公司,又跟他的朋友以及警督拉格伦谈了几句后,他就坐上车走了。他说好让车送他回伦敦的,不过路上他要暂停一会儿。
先去榆树小学,他向司机jiāo代说他只下去约摸一刻钟就回来,趁此机会他拜访了埃姆林小姐。
“这个时候来打扰您,实在太抱歉了。您一定该吃晚饭了。”
“唔,波洛先生,至少算得上表扬您吧,我想没有急事您不会来打扰我吃晚饭吧?”
“非常感谢。说实话,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真的?”埃姆林小姐略感吃惊。她看上去还不是太吃惊,而是一脸讥讽的表qíng,“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波洛先生?您一向不是对自己的结论感到相当满意吗?”
“对,我对自己的结论感到满意,不过,要是有某位值得尊敬的人所持的意见与我一致的话,我岂不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与支持?”
她没有开口,只是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他。
“我知道杀死乔伊斯·雷诺兹的凶手是谁。”他说,“我相信您也知道。”
“我并没有说过我知道。”埃姆林小姐说。
“对,您没有说过。不过我觉得您有自己的观点。”
“猜测?”埃姆林小姐问,她的声调越发严峻了。
“这个词不确切。应该说您的观点十分明确。”
“那好。我承认自己观点十分明确。可这并不等于我会把我的观点告诉您。”
“小姐,我想要在一张纸上写几个字。写完我再问您同意不同意。”
埃姆林小姐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张纸递给波洛。
“这倒有意思,”她说,“写几个字吧。”
波洛从口袋取出一枝笔。他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叠好后jiāo给她。她接过来展开捧在手中看着。
“怎么样?”波洛问。
“前面几个嘛,我同意。不过后面的就难说了。我没有证据。真的,我连想都没想到过。”
“而前面几个字,您有明确的证据吗?”
“我觉得有。”
“水。”波洛一边思索一边说,“您一听说就明白了。我一听说也明白啦。您敢肯定,我也敢。而现在,”波洛说,“一个男孩子被淹死在溪流中了。您听说了吗?”
“听说了,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了。那男孩子是乔伊斯的弟弟。他跟案件有什么关联呢?”
“他想要钱,”波洛答道,“他得到了。于是,等合适的机会到了,他就叫人淹死在溪流中了。”
他的声音一点都没变,要说变的话,只是变得更加刺耳了。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他说,“对这孩子充满了同qíng,感到非常的不安。不过我不一样。他还小,是死掉的第二个孩子。但他的死不是偶然事故,而是由他自已的行为招致的。他想要钱,就敢于冒险。他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要冒多大的险。可他还是想要钱。他才十岁。可是即使在这个年龄也是会遭报复的,跟三十岁、甚至五十岁、九十岁的人都没有区别。您知道这种案件让我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吗?”
“应该说,”埃姆林小姐说,“您更关心的是正义而不是同qíng。”
“同qíng,”波洛说,“我觉得完全救不了利奥波德。他没有希望了。而正义,要是我们能伸张正义,我指的是您与我,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想法一致——应该说,正义也救不了利奥波德。不过,可以救别的利奥波德,也许能保住其他孩子的xing命,要是我们能够迅速伸张正义的话。根本不安全,杀手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杀人才能使他感到安全。我正要回伦敦跟几个人谈谈该怎么去做。也许,劝他们接受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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