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瞒我了。你让药剂科的米田拿了非那西汀,是用来做什么的?”
户谷再三jiāo代米田万万不能将拿药这件事说出去。寺岛丰竟然连这个都知道,想必是她用护士长的身份恐吓米田说出来的。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不就是感冒药吗?难道还要请示你?”
“不。”黑暗中,寺岛摇了摇头,“你一定是在谋划什么,这点事我还不明白?今晚你和患者家属的秘密通话,肯定和非那西汀有关。”
“随你怎么想,反正跟你没关系,回去吧!”户谷故意使劲翻了个身,弄得chuáng嘎吱嘎吱作响。
寺岛丰依然像岩石般杵在那里,户谷背对着她,那女人此刻究竟在用怎样的眼神注视自己?这么一想,户谷觉得自己的背部被她的视线烧灼着,开始隐隐作痛。
“你和槙村隆子经常见面,又是在忙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别烦人了,快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你还在像骗横武小姐那样欺骗槙村小姐吗?昨夜我猜你在‘杉亭’,结果你果然在。当时,你正和槙村小姐在那里,对吧?”
户谷快要发火了,他极力忍耐着想要跳起来打这个女人的冲动。
“你现在还没和藤岛千濑分手,你还在觊觎她的财产吗?你的自尊心呢?不管是想掩盖医院的赤字,还是为了自己享乐,你都不能逃离那个女人吧?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的?只是为了得到钱和古董,就那样搞在一起吗?”
“你吵死了!”
忍无可忍的户谷猛地跳下chuáng来。他顾不上开灯,就对着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狠狠挥了一拳。看来还是要在黑暗中才敢出手,若是在光亮处他恐怕还是做不到,每次和她正面相对,户谷都有一种挫败感。
寺岛丰稍微摇晃了一下身体,什么都没说,忽然紧紧抱住了户谷。户谷想要用力推开她,寺岛丰死死拉住了他的手腕,户谷用脚踹她,她更不管不顾地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户谷的脚。户谷一下子失去重心,倒在了chuáng上,他想爬起来,却被寺岛丰紧紧压住,这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力气倒是很大。
“混蛋,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户谷试图推开她。
“信一。”几滴冷冰冰的水珠落在户谷的脸上,是寺岛丰的眼泪,户谷的力气仿佛消耗殆尽,寺岛丰重重地压在他身上,死死抱住他的身体。
“信一。”寺岛丰用脸颊触碰着户谷的脸,他的脸已经湿了,“我没有想过成为你唯一的女人,我已经放弃了。但是,每月一两次,就像这样……”
寺岛丰用舌头舔着户谷的眼睑和鼻子,户谷一边觉得厌恶,一边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那应该是一种对亲人特有的qíng感。寺岛丰是父亲qíng人。这一事实,给了户谷一种错觉;而寺岛丰的口臭,则让他想起了母亲身体的味道。
户谷虽然抗拒着寺岛丰的进攻,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剥下了她的衣服,厌恶感和兴奋感让他陷入矛盾的漩涡中,这既是弱者被征服后的驯服,也是孩子拥抱母亲的陶醉。
寺岛丰轻轻唤着户谷的名字。
第二天早晨,户谷一想起昨晚的事qíng,就觉得不痛快,自己怎么会屈服于寺岛丰?明明对她憎恶至极,最后还是顺从了她,藤岛千濑和寺岛丰,年纪都比自己大,昨夜的记忆令人作呕,同跟藤岛千濑在一起的感觉一样。以前若是有藤岛的电话,就算不想立刻就去,户谷也总会抽空露一下脸。但是,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他今天实在没有心qíng。
不论是藤岛千濑丰满的身体还是寺岛丰瘦弱gān枯的身体,她们的皮肤都已经松垮垮的,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是这样,与之相比,横武辰子就好多了,她刚过三十岁,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这让户谷非常满意,但是,横武毕竟是有夫之妇,夫家家具店的生意虽然规模很大,但不过是从小店铺发展起来的,行为举止难免粗俗而且缺乏品位。此外,横武的愚蠢也让户谷感到很不满,例如,她就那么固执地认为丈夫死于户谷给她的毒药。虽然户谷明白她对自己一片痴qíng,但是,这样的盲目毫无知xing可言。
槙村隆子就完全不同了。横武辰子无论使用怎样高级的化妆品,即使刚在美容院做完保养,看着也跟huáng脸婆没什么两样。槙村隆子比自己现在jiāo往的三个女人都要好。槙村谈吐高雅,不论妆容如何华丽,在她那仿佛现代雕塑般质感分明的脸上都显得很完美,发型也是,无论怎么打扮都非常得体。
户谷做梦都想得到槙村隆子,昨夜就差那么一点点,还是让她逃走了,要是没有横武的电话,也许户谷就能如愿以偿,顺利得手了。然而,昨晚的那个电话使形势急转直下。槙村隆子反复qiáng调自己的害怕之qíng,听上去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她财产丰厚,开在银座的洋装店生意兴旺,而且名声一流。她自己也时不时出现在女xing杂志上,可谓名利双收。更重要的是,她目前还是单身。不仅对户谷,槙村隆子对所有男人都心存戒蒂。
而且,她容貌美丽。户谷心想,到现在为止,肯定已经有形形色色的男人试图笼络、靠近她,全被她聪明地拒绝,说不定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窗外晴空万里,户谷对着窗户吐着烟圈。每次槙村从自己身边逃开,都会让户谷加倍想要得到她。藤岛千濑和横武辰子的财产自己未必得不到,但槙村隆子也非常富有。无疑,槙村隆子是最符合户谷理想的女人。
户谷眺望蓝天许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槙村隆子对自己的警戒,缘于有钱的独身女子担心被欺骗的恐惧。她说害怕户谷,也是这个原因,怎样才能消除她的戒心,打开她紧闭的心扉?
户谷拿起话筒,打电话给下见沢。
“是户谷呀?”
“我今天想见你,下午在吗?”
“在,怎么了?”下见沢慢悠悠地反问。
“到了再细说吧,到时见!”挂了电话,户谷长长地吐了一口烟。这时,锃亮的玻璃门上映出一道站立的人影,户谷屏住呼吸。那个细长的影子除了寺岛丰还会有谁?
下见沢作雄惊讶地看着户谷:“你认真的?”
“当然。话从我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对方不一定相信,这时,如果由第三方代为转达,效果就不一样了。你今天能去见她吗?”户谷坐在下见沢事务所的脏椅子上问道。
“真让人吃惊。你真的喜欢上槙村隆子了吗?”
坐在户谷对面的下见沢穿着圆领衬衫,外边套着上衣,他的衬衫已经脏了,头发乱糟糟的,脏兮兮的脸上只有眼睛炯炯有神。但是,他毕竟是律师,世人相信的是这个头衔。
“爱qíng的使者吗?”下见沢又gān又脏的厚嘴唇嘀咕出这几个字。
“拜托了,比起我直接表白,她可能更相信你的话。”
户谷的对策,是向槙村隆子求婚,委托第三者为自己担保,她就不得不惧重考虑。户谷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够追求她的契机,对于独身的槙村隆子而言,结婚不乏诱惑力,所以,要让她看到男人的诚意。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害怕户谷,但这样说也隐含着户谷对她的吸引力,而不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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