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槙村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
“嗯,你那么美丽,要是婚礼迟迟不举行,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这一点,户谷先生您也是一样的啊。”她回应着,“之前发生的那件事qíng,虽然您解释是发生事故才无法赶到,但是我总是qíng不自禁地觉得您是去见了其他喜欢的女人。”
户谷急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对你可是痴心一片。那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你也是个经营者,所以应该很容易理解我的心qíng,作为一个医院的经营者,总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事。”
“嗯,这个我明白。不过我也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qíng难免会胡思乱想。”
“啊,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吗?”
“我也不知道呀。”
户谷看着槙村脸上的浅笑,整颗心都被她融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闻到她甜甜的气息都让他心旷神怡。
出了料理店,户谷主动和槙村道了别。好不容易才让她消了气,换成平时,户谷接下来肯定会邀请她再去喝一杯,不过今天还是算了。如果这时去做什么qiáng硬的事qíng,会招致失败不说,也会让好不容易才修复的关系出现裂痕。
槙村隆子qíng绪很好,户谷目送她坐车离开时,还挥手向他告别。
户谷一上自己的车,心qíng立刻yīn沉起来。仔细一想,他接下来没有邀请槙村隆子去别的地方,还是因为自己心qíng不佳的缘故吧,和槙村在一起时,他有如沐浴在chūn日田野间阳光下般的惬意和轻松,但独自一人时,心qíng立刻像下霜一样冰冷沉重。
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
他还不能确定寺岛丰的尸体是不是真的埋在那个地方。虽然昨晚他看到那里有掘土的痕迹,像是埋着尸体,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所埋的尸体,只是在落跑后,一厢qíng愿地认为那里埋的就是寺岛丰的尸体,
户谷中途停下车,在一家五金店里买了一把铁锹,现在刚刚八点半,天空中没有星星,说起来,最近入夜后的气温还真是变得凉慡了不少,只有今夜感觉格外闷热。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户谷深知那里并没有伏兵,连人影都看不到。今天的路线跟上次一样,甲州街道在农田中分出一条岔路,小路上有很多碎石,道路两边杂糙丛生,很少会有车开到这里。
户谷打开前车灯,心中丝毫没有那天的恐惧,只有将真相追查到底的好奇心。车还是停在那个位置,户谷熄了车灯,树林里仍旧黑漆漆的,仿佛是之前的延续。户谷从车里拿出了刚买的铁锹,他依然警觉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动静,进入树林时,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脸上。
户谷注意着脚下,尽量避免像上次那样被树根绊倒,或被灌木钩到衣服。下了斜坡,他径直来到了那个可疑的地方。他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直到这里才打开手电筒,慢慢走过去。雨滴答滴答落在叶子上,那个没长糙,红土luǒ露在外的小土丘出现在他眼前,户谷把开着的手电筒放在脚前的地上,他拿起铁锹,开始挖起土来。
户谷的呼吸愈发急促。要是这时被人看到,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他这个举动非常yīn森残酷吧。但户谷此时已经忘记了恐惧,他一门心思地挥动着铁锹。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的土质非常柔软,肯定是最近才挖过的,手电的笔直光束照亮着铁锹的前端,松软的土块和细沙被铁锹不断铲开。
户谷感觉呼吸困难起来,他并不害怕,只是担心他希望看到的东西不在这里。已经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户谷越来越谨慎。他的四周被黑暗包裹着,树林仿佛连成一堵黑色的墙壁,只有地上手电筒发出的光亮,能够照亮挖掘出的红土。
终于,铁锹前端第一次传来抵抗感,户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急火燎地轻轻扒开了面上的土。
出现了!红土里出现了白色的东西。虽然被土弄脏了不少,但可以肯定是人的脚,那白色的东西正是套在脚上的袜子!户谷看到了连接袜子的那部分尸体,棒状的茶褐色的ròu块突出在袜子外面,部分如脂肪般发白,像快要流出水一样。在那堆快要腐烂的ròu中间,还有像牙齿般森白的骨头,很明显,那是胫骨的一部分。
眼见此qíng此景,户谷的qíng绪已将近崩溃。把土重新护进坑里时,他仿佛是在梦游,尸体的恶臭让他一阵阵gān呕,户谷拿着铁锹,飞快地在灌木丛中往回走,完全记不得是怎么回到车上的,也想不起是怎么打开车灯驶入甲州街道上的。
雨滴落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户谷坐进车里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全身湿透了。
“在!尸体真的在!”户谷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这一意识。
4
第二天早上,户谷睡到很晚才起chuáng,昨晚他还去了酒吧。那家店在地下室,营业时间到晚上一点,他连喝了五杯纯苏格兰威士忌,他平时都喝兑水的威士忌,不过,昨晚兑水的威士忌远远不能满足他所需要的刺激。下酒小菜端上来的时候,户谷觉得自己的指尖仿佛沾满了尸臭,于是在酒吧的洗手间里用香皂一根一根地清洗指头。但是,当他每次抓起花生米送到嘴里时,依然能闻到一种让人恶心的臭味。
“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臭味啊?”户谷故意向那些女孩子道。
“啊,什么?”女孩子们扇动着鼻翼,边闻边道:“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味道很大啊。”
“啊,讨厌!什么味道啊?”女孩子们仰起头努力吸着鼻子,“医生,一点都不臭啊!”
“嗯?那是你们的鼻子有问题吧。我可是清清楚楚地闻到了臭味!”
“您的鼻子是不是和狗一样呀?”女孩子们讪笑起来。
“医生,是什么样的臭味呀?”一个女孩子问道。
“这个嘛,是腐臭。”户谷把杯子凑在唇边,故意皱着眉头。
“讨厌!是什么东西呢?我们这边可没有坏掉的鱼啊!”
“不是鱼!”户谷故作严肃,“是尸体的臭味。”
“天哪!”女孩子们夸张地用手盖住脸,“您可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
户谷想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故意说出尸体的事qíng,多少有点自nüè的倾向吧。要清醒一点,要不然就该惹麻烦了,户谷自我反省着。
“不,是真的!我啊,总是在和死人打jiāo道。”
“是病人吗?”
“当然啦,医治无效、不幸撒手人寰的患者,我也遇到过不少啊!现在闻到的就和那时闻到的臭味一样。”
“医生,您别再吓我们了,人家一会儿可是要一个人回家呢!”
“奇怪啊!”户谷故意摇了摇头,“怎么就今天晚上闻到这个味道了呢?真是不可思议!”
“医生,您喝醉了。”
“没有,我一点都没醉。我的嗅觉跟你们不一样,尸臭其实和杏的味道很像,我闻到的就是这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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