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轨迹_[日]松本清张【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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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龙夫和自己这样jiāo替着外出调查,就觉得有些别扭。自从出了田仓遇害这件事后,各种各样的新鲜体验纷至沓来。

  椎原典子看看手表,发现巴士快靠站了。她回到刚才那个汽车停靠站。

  巴士摇晃着车身开了过来。在陌生的外地乘坐巴士,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同时也伴随着莫名的新鲜感。

  巴士行进在广袤的田野之中。青青的稻穗随风摇摆,形成阵阵碧làng。这里应该就是浓尾平原了,四处几乎看不到山峦的影子。

  巴士走走停停,停留之处肯定是寂寥幽静的村落。就在不知是第几个这样的车站上,典子下了汽车。

  车站附近有一家香烟店,门前竖着一面红旗。老板娘直盯盯地看着从巴士上下来的唯一的旅客——典子。典子走到了香烟店门口。

  “劳驾,我想打听一下。”

  老板娘“啊”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

  “畑中先生的家在哪里?”

  四

  稻田中,有几家农舍被防风林团团围住,其中之一就是畑中善一的老家。典子走过狭窄得如同田埂一般的小道,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有人吗?”椎原典子朝昏暗的屋子里面招呼着。隔壁的一间小屋里探出了一个牛头。

  喊了几次以后,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夫,很稀罕地打量着典子。

  “这儿是畑中先生的家吗?”椎原典子对他鞠了一躬,问道。

  “呃,这一带都姓畑中,你要找哪个畑中啊?”农夫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的一角擦了擦脸上的汗,反问道。

  “是已经过世了的畑中善一先生的家。”

  农夫似乎觉得很奇怪,瞪大眼睛看着典子问道:“呃,是找善一啊。他在十五年前就死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

  “我并不直接认识善一先生,是东京的新田先生介绍的。”

  那农夫听了,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qíng。

  “我是个上门女婿,对善一的事qíng不太清楚啊……我老婆是善一的表妹,善一的妹妹邦子也住在这里,她肯定知道善一的事qíng的。我去叫她们回来吧。”

  “是吗?那就有劳您了。”

  “现在,邦子和我老婆一起到地里除糙去了,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这位上门女婿农夫走后,房子后面传来了jī叫声。牛也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畑中善一的妹妹、农夫以及一个农妇模样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起快步走来了。妹妹邦子手里拿着毛巾,恭恭敬敬地对典子鞠了一躬。往她的脸上看,虽然被太阳晒得较黑,显得有些憔悴,但与畑中善一表妹那没有表qíng的脸相比,还是相当周正,且略带几分知xing的。

  “您是为了哥哥的事特意从东京赶来的吗?啊呀,大老远的,真是辛苦您了。请进屋吧。”

  说着,她自己先走进了大门。

  椎原典子跟在她身后也进了门。屋子不大,比较昏暗,但归置得井井有条,使人感到洁净舒适。畑中邦子洗了脚,换过了服装,重新来到典子跟前打招呼。

  “我是善一的妹妹,欢迎您不辞劳苦长途跋涉来到我家。”

  “哪里哪里,突然造访,给您添麻烦了。我来是想了解一下善一先生的一些qíng况的。我有新田先生所写的介绍信。”

  椎原典子拿出了龙夫请新田写的介绍信。信中写明了典子来访的用意。

  畑中善一的妹妹接过了介绍信后,并没有立刻打开阅读,而是膝行到佛龛前,将介绍信供了上去。

  她敲响了铜钲①,双手合十拜了几拜,然后转向典子说道:“哥哥死时正值青chūn年华,将要大有作为之时。无奈胸口犯病,真是英年早逝,万分可惜啊。”

  ①日本佛龛前放置的钲。形似木碗,huáng铜制成,上香或膜拜时要用小锤先敲一下,以提醒被供奉的神佛或先人。

  说着,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读了起来。

  椎原典子则对畑中善一妹妹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期待。

  “新田先生也是好久没见了,他还好吗?”畑中邦子一边折叠着信纸一边说道。

  “嗯,他很好啊。”

  “他跟哥哥很好,是在京都时的好朋友嘛……这么说来,您是为了信上所说的那些笔记本而来的吗?”

  “是的。听说善一先生喜欢写小说,都写在大学里记听课笔记用的那种大笔记本上,装了满满一个柳条箱呢。”

  这个大笔记本的事其实是龙夫为了调查白井主编到京都去时,从他当初的同学那里听来的。说是他们有一个已经过世的同伴叫畑中善一,因为立志要当小说家,在大笔记本上写了不少小说,而笔记本的数量有整整一柳条箱。可不知道现在这些东西在哪里了,都说新田是畑中的好朋友,说不定他知道。

  崎野龙夫为了看那些笔记本,拼命寻找新田嘉一郎,可是不知道他的地址,只好大失所望地回到了东京。结果机缘巧合在典子的引见下,见到了新田。

  新田知道这些笔记本的事,却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东西去了哪里。说是畑中善一有个住在畑中老家的妹妹,可以去问她,于是写了这封介绍信。

  现在,畑中善一的妹妹看看新田写的介绍信,再看看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大老远地跑来,真是不好意思。那些笔记本听说全都借给哥哥一个朋友了,已经不在这里了。”

  “啊?没有了吗?”椎原典子听了惊呼一声,失望之qíng溢于言表,“那么,是借给你哥哥的哪个朋友的呢?”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连名字都不知道?”椎原典子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是啊。是我母亲借给一位造访我家的哥哥的朋友的,可我母亲在六年前已经去世了。那时,我和亡夫尚在国外,我是在母亲死后才回国的,所以对此事真是一无所知啊。”邦子说明道。

  “有借条留下吗?”

  “也没有。当时那人或许写过借条,但并没有保留下来。”

  这个借走了笔记本的畑中善一的朋友,会是谁呢?典子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这个人呢?

  这时,畑中善一的表妹送茶进来,她将茶杯放在典子面前后又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你哥哥的朋友中,有你知道姓名的吗?”椎原典子拼命地想找出一些线索来。

  “不知道啊。”邦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过,这也仅仅是对特意从东京赶来的典子表示善意而已。

  “哦,对了。”邦子拍了一下膝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上面或许会有。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找出来。”

  说完,她就赶紧起身往里边去了。

  这时,屋外已是暮色四合,依然时不时地传来几声jī和牛的叫声。屋里天花板上吊着的一盏昏暗的灯也点亮了。

  看来邦子进去找东西还得花上点儿时间,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但是,典子对她即将拿出来的东西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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