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东北地区的秋景啊!”
听了道夫的话,冈野高兴地说:
“是啊,这是国有铁路秋季用的宣传画,是公开征稿,一等奖50万日元··…”
“啊,要是能中奖那可不错啊!”
“50万日元奖金不算多,可是得奖者的名字却能广为人知,要登报的,那对我的生意是大有益处哇。”
“能提高画费?”
“一下子还不会提高,不过我的名字就可让设计界的一部分人知道了。即使是小号铅字,可是登在中央报纸的角上,那也不简单啊,对一般人来说并无意义,而在我们同行之间却是个热门的话题呀!”
“是吗?”
那样的话,要成为一流设计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噢,我多想早点儿实现啊!
一”
“你会实现的,没人像你这样勤奋。”
“不,大家都在gān,而且我还làng费了一些时光,东京有不少既年轻又优秀的人才。”
“我也26岁了,不能再悠悠忽忽地混日子了。”
道夫的头脑里响起了波多野雅子的声音。明天就要去看新店的地点,搬出这座公寓已指日可待。安慰冈野的话渐渐乏味起来。
“你比我小5岁哩,可以多gān5年,令人羡慕啊!”
“相差5岁算不得什么,这在有才能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我有什么才能啊!”冈野正一喟然叹息,“其实,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才等你回来的。”冈野把话题一转,指了指贴在画板上的画。他xing格懦弱,但对作画却有一股韧劲。
“我可是个外行人。
“不,哪儿的话,你的看法总是正确的,能切中要害。我觉得你对造型很有研究。”
“你这么说我真是不敢当。”
“真的,我跟和子也这样说过。怎么样,看过以后有什么意见?这些大致上你是jīng通的。”
冈野站在一旁热qíng地望着道夫,样子很自信。
“满好嘛!”
“是吗?”冈野神qíng兴奋。
其实,这幅画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呢?作为主体的三座通红的大山是抽象化的,而天上波状云的画法却是写实的,就是这种不谐调使人产生不安定之感。右下角上的小芥子木偶人大概是作为东北地区的象征添上去的,而这更加具象化,益发加重了这种不谐调,反而有画蛇添足之嫌。
波状云的描绘很细腻,但缺乏大胆的单纯化,因而同主体大山相分离。没有统一,就是技巧再好也画不出好画。
他常看冈野的画,因此有一些感受。冈野好像在细节上手法较为娴熟,而不增长大胆的构思,就像这幅招贴画上抽象与具象、变形与写实相混杂一样,他缺乏绘画的感觉。
道夫心里那样想,嘴上并未直说。望着冈野期待着自己说出感想的表qíng,他不愿使他失望。
“有什么缺点吗?别客气,直说吧!冈野看看画又看看道夫的脸说。光是满好这句话不能使他满足,他要听一听带有分析xing的意见。
“不,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缺点。”
若是把不足照直说出,他会全部返工重画的。
“是吗?为了这片表现秋天的波状云,我可没少下功夫啊。”
冈野对道夫视作缺点的那块波状云自我欣赏。
“还有,就是这山。那些重叠的地方我想用喷色器喷成浓重的深红色,使之产生立体感。”
那样一来,抽象的图案或许能具体一点儿。道夫刚说了声可以,冈野眼镜下的双眼便高兴得味成了一条线。
外侧的铁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是和子回来了。”
冈野疲惫的脸上又恢复了生气。
“我回来啦!”
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女人露出了瘦长脸。
“哟,是佐山先生在这儿。”
或许是太瘦的缘故,两只眼睛大大的。那和服穿在苗条的身材上十分合体。
“你回来啦。我打搅了。”道夫站起身招呼道。
“佐山君也是刚刚回来,我把他叫来的。买什么来了吗?咱们一起吃吧。”冈野打起jīng神说。
“我不用了。
“别客气。还是老一套,炸ròu夹心面包,权当夜餐吃吧。”手里抱着拎包进来的和子打量着屋里的qíng景说,“哎呀,你看,弄得乱七八糟,我先收拾一下。”说着连忙放下包。
“屋里不是这样我还画不出来呢,没有自己的事务所或画室就没有办法,别抱怨了,马虎着点吧。”
“好,好!”和子笑着取下挂在墙上的围裙。
“哎,刚才这画让佐山君看了,他说画得挺不错哩。”冈野高兴地对妻子说。
“哦,是吗?那好哇!”
和子系上围裙,麻利地将屋子收拾出一块地方,把杂乱的抹布挂了起来,于是腾出了能坐下三个人的空间。其间,她又烧好开水,彻上茶,将炸ròu夹心面包分放在两个盘子里。
“太太辛苦了一天,回来还要忙碌。”道夫望着和子说。
“不,白天的工作就像玩耍一样。”和子将餐盘放到他面前说道。其实,白天她也没能休息,要给冈野帮忙办点杂务。
和子每天晚上都在快到门点的时候回到公寓。酒吧的女侍,特别是在新宿一带酒吧工作的女侍,常常会受到用心不良的顾客勾引,或被邀去吃饭,而她从不答应。
因此,收入一直不高。
和子绝不是没有魅力的女人。她懦弱胆小,但那窈窕的芳姿和那对略带病态感的水汪汪的大眼足使一些男宾为之倾倒。自然有不少人勾引她,可忠于丈夫的她好像从来不屑一顾。她相信冈野的才能,认定他总有出头之日。
“来,佐山君,拿着吃吧。”冈野率先拿起炸ròu夹心面包吃着让道。
“真的,别客气,佐山先生,吃啊!和子在一旁说道。
“好,我吃。”
和子用湿毛巾擦洗冈野染上颜料的手指。每当面包的夹馅从嘴里排下来,她就在一旁给他擦擦胸部或膝盖,细心地照料着毫不讲究的丈夫。
和子当着佐山的面那样侍候他,他反倒觉得厌烦。
“哎,别这么烦人了,你不如也看看这幅画。”冈野不耐烦地说。
“画得真好!”和子站起身,望着画说。
“能感觉出这是秋天的东北地区吗?”
“能啊,小芥子木偶人也画上了嘛。”
“佐山君也说画得不赖。”
“真的,佐山先生?”
“唔,我看满好。”道夫点点头。
“等会儿我就用喷雾刷色器把山的重叠部分喷浓一点,佐山君也赞成。”
“好啊。
和子又膘了道夫一眼。她是耽心他故意对丈夫说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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