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人声立即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约十八、九岁、身材不高、矮且胖的人向楼下走来。他很象个见习骑手。
“有什么事吗?”他停在楼梯中间上下打量着底井武八,看他是不是警察。
“我是来找末吉先生的,如果他在,劳您驾给叫一声。”底井武八和颜悦色地说。
“他不在!”那青年当即迎头一句。
“不在?他怎么啦?”
“一个星期以前就辞职回老家了。”
啊!真没想到末吉辞职不gān了。
“他老家在什么地方?”
“听说是在四国宇和岛的农村,详细地址就不知道了。”
“他有信来吗?”
“还没有。”
“西田先生现在在吗?”
“他到箱根的qiáng罗旅馆去了。因为立山先生也正在那里。”
年轻见习骑手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想尽快地回到楼上去。
这时晃晃dàngdàng走来一个四十岁左右、满脸胡须、半luǒ着身子的男人。他好象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您是来找末吉的吗?”
他好象是个很和气的人。那年轻人可有了脱身的机会,返身上了二楼。
“是的。”底井武八向新来的男人低头致意。
“末吉他已辞职了。”
“我也听说是这样。叫我感到意外,他为什么突然不gān了?”
“可能是讨厌这个买卖了。”络腮胡子的男人笑着说:“我是前面的千仓马厩的厩务员。我和末吉谈过。可是他高低不gān了,说是要回老家去当个农民。”
“末吉不是很喜欢马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不能在这儿gān了,因为他在四国的乡下有老婆和孩子,他到这里来,农活都jiāo给他老婆了。”
“可是……什么事促使他下了辞职的决心?”
这是个重要的qíng节,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是他马厩的近邻,也许知道一些重要的qíng况。
“那是因为,”络腮胡子的男人从短裤口袋里掏出半截香烟叼在嘴上说:“末吉带着马到福岛去的半路上,在小山车站前突然遇上了中村——他也是这里的厩务员,才引起了他这个念头。”
“小山车站前?”
“是的。货车在那里停车一小时。只要是马没问题,脱身出来,喝上一杯是完全可能的。”
“哦!”底井武八集中注意力听着。
“这是末吉从福岛赛马回来对我说的。”络腮胡子的男人继续说:“那个叫中村的人打扮得gān净利落,看样子很有几个钱吧!末吉了解到中村现在是小山经营土地的经纪人,生活很不错。中村在这里当厩务员的时候和我也认识,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末吉看着他眼馋,就下决心不当厩务员了。”
末吉说的话是真的吗?是不是为了从府中溜掉的借口?底井武八一时难以判断。
“那个中村是在十五日的深夜遇到末吉的吧!”
底井武八记得家畜运输车是十五日的二十二点五十分到达小山车站的。所以中村遇到末吉必然是在二十三点以后。
“是的。他说是夜里十一点二十分左右。”
“十一点二十分……”
那是山崎主编在家畜车内被绞死以后。他杀了人后立即外出了,真够胆大的。
“他和中村谈话的时间很长吗?”
“不会很长吧!因为停车时间只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看来是末吉和中村一起去喝过酒后又回到家畜车,才把山崎的尸体进行了处理。到宇都宫车站时,和横川乘务员联系了马病的事……
“您也带着马去参加福岛赛马了吗?”
“是的。我也去了。由于货车的安排关系,是十六日晚才由田端出发的。”
“什么?十六日?那不是和西田先生同一天出发的吗?”
“是的,西田先生坐的是十六日的‘津轻’。那天三点左右我从马厩出去,正好碰上西田从外面回来,他还和我打招呼:‘现在就动身吗?’”
“他从外面回来,就是说他出去了?”
“就咱们俩说,可不要对别人讲,西田先生在神乐坂有个相好的女人,好象头一天晚上住在她的公寓里。因为要去福岛,所以去话别吧!”
“唔!可能。”
底井武八会心地笑了。十五日晚上西田是住在玉弥那里的。
“听说末吉的老家是四国的宇和岛的农村……”
“是的,他从福岛回来就立即回老家了,还到我这儿来辞行,可是回去后还没有信来。”
“他在农村的详细地址您知道吗?”
“没问过。不知道。”
末吉是真的返回了老家了吗,还不能肯定。可能并没回去;也可能预感到有危险而逃走了。
他可能受命于立山或西田,立山出了一笔相当数目的钱。末吉的去向只有这两个人知道。
也许是以前的厩务员中村知道,因为他是最后遇到末吉的人。
“请问那位中村先生是住在小山的什么地方?”
“末吉对我说过,是车站前街挂着‘野州不动产jiāo易所’的牌匾的地方。很容易找。”
“多谢指教,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底井武八告退出来时,又往二楼看了看,楼上传来打扑克牌的声音。
从上野车站出发的列车一个多小时就来到小山。傍晚,底井武八走在车站前的大街上。白天的余热未消,走了没多远他已是汗流浃背。
“野州不动产jiāo易所”虽然只有两间门脸,可是牌匾却大得很。
店主人中村很有风度,叫人想像不出他以前曾是个厩务员。
底井武八装作是个赛马迷,说是和西田马厩的末吉相好,现在末吉辞职回了老家,想打听一下他的详细住址。
他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夕阳透过窗子照进来,仍是热气bī人。
“这,我也不知道。”中村一付社长的派头:“我和末吉是在车站前的酒店偶然相遇的。我问他现在gān什么,他说正往福岛送马。因为有点时间,出来喝一杯,于是我们就一块儿喝起来。末吉问我的近况,我说怎么也比当厩务员qiáng多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他也讨厌gān厩务员这一行。他说话时的神qíng和他平素不一样,有点神不守舍。总是看手表。”
“那是不是他担心过了停车时间?”
“不是。开始我也替他担心来着。可是他说没关系,后面还有趟客车,要等客车开过去,才能走。”
“什么?后面的客车?”
“是的。货车走的慢,后面来的特快客车要超过货车。这倒没关系,可是他挂心的应该是马呀!虽然他离开的时间不长,可是对那么热爱马匹的末吉来说却是很不负责的事。看起来他是厌恶厩务员这一行了。这倒叫我觉察到他和往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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