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的回送_[日]松本清张【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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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岛一进房间,看到远山正坐在被子上剪着脚指甲。他喝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与他那一头的白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什么也没有找到。”有岛坐在了远山的正对面答道。

  “我们回来后听说你出去了,以为会带来什么消息的。”远山剪完脚指甲又开始剪手指甲,他一边剪一边问道。

  “不……对不起,我是有点私事去了趟银座。”有岛掩饰般地挠了挠头。

  “你在这儿的时候,早川来没来过电话?”

  有岛一怔,“哪位早川先生?”

  “这你还不知道呀!早川准二呀!”

  有岛不禁瞪大了眼睛:“早川先生来东京了?”

  有岛心中非常清楚北浦市的党派之争。市长派被称为“保守派”,而其对立面被称之为“革新派”,他们自称“斗士”。他们对现任市长的上京一直耿耿于怀。

  “好像来了。”

  远山剪完指甲,收起来指甲刀,他穿好袜子,然后突然看了一眼有岛。有岛猜测他大概是他喝醉了。

  “您有什么线索了?”有岛问道。

  “刚才森下打来了电话,但电话里他说讲不清楚。”森下是远山手下的一名议员。

  说完远山换了个姿式,盘腿坐了下来。大概是室内太暖和了吧,他大敞衣襟,从短裤的裤腿里可以看到他那污黑的大腿。远山在北浦市经营着一家土建公司。

  “森下是在车站看到早川的。而且他好像还和他同乘一列火车,下车后他注意看了一下,早川上了开往函馆的‘北斗星12号’列车。因为早川一直是一副思考着的样子,所以他对早川特别注意。”

  “什么时间?”

  “前天。”

  “北斗星12号”列车的终点站是函馆。但在函馆可以接上开往青森的列车,然后,从青森还可以转乘开往上野的特快卧铺“白鹤”号。“白鹤”号到达上野的时间是早晨6点37分。由于在这个时间到达后可以从容地吃一下早饭,然后赶去各省厅办事,所以这条线路也是北浦市有关人员经常选择的线路。

  “哎呀,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呀!”

  有岛立刻把这个消息和市长的下落不明与各党派之争导致秘密上京的可能在脑子里联系在了一起。好像远山也有同感。

  就算是我们发现了他们,也不知道应当怎样防备他们。但无论如何,有岛认为早川的上京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早川准二来东京后住在什么地方?”远山问道。

  “这个……那个人是文教委员,我记得他来东京时大多不住在东京。但上次来东京时住在了北海道驻东京办事处附近的田中旅馆。”

  有岛马上找出笔记本,然后取下了桌子上的电话听筒,通过总机,马上接通了那家旅馆的前台。

  “没有,他没住在那里。”有岛听完电话后向远山报告说道。

  远山从坐着的被子下边摸出盒烟来:“好了,你先回去吧。万一有了什么新的qíng况,哪怕是半夜,你也要给我打个电话!”

  有岛说了一句“告辞”后离开了远山的房间。

  三

  早川准二登上了公寓的楼梯。他副结实的身板,宽宽的肩膀,今天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灰色大衣,连踏在台阶上的鞋也蒙上了一层灰土。裤子的裤线也都好几处开了线。

  这样宿舍式的公寓一共有好几栋,外墙涂成了白色,在阳光的照she下有些晃眼。

  由于这会儿是上午10点多钟,所以上班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楼梯上就他一个人。

  早川一直来到四层,看了看长长的走廊,然后歇了一口气。几个孩子在走廊上玩耍着。

  他看了看门上的号码,然后数到“402”室的门前,用粗大的手指敲了敲门。

  “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磨砂玻璃上。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穿红色毛衣、年龄在二十四五岁、系了一条围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啊!爸爸!”她一下子惊呆了,连忙压住了声音的样子。

  “嗯。芳夫先生已经去公司了吧? ”

  “啊,早就去了。我正在打扫卫生呢。”

  “吓了我一跳。您也不事先通知一下。什么时候出门的?”

  “昨天早上。”

  早川穿过一间狭窄的厨房,来到了只有六张糙席的房间里。只用眼睛扫一下这个房间,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间新婚夫妇的房间。

  她看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又心疼地问了一句,“那您昨天住在东京了?”

  “啊。 ”

  他毫无目的地用粗大的手指揉了揉脸颊。

  “那您打个电话来也好哇!芳夫一定非常高兴。”

  “是啊。我给忘了。因为我的事qíng太多,今天还没有办完……”

  “爸爸太辛苦了。一个市议会议员,差不多就行了……我去泡茶。”

  女儿去了厨房,又从厨房传来一句话:

  “我说爸爸,和子好吗?”

  早川冲着露出了红毛衣的厨房方向说了一句:“啊,很好。还让我问你好呢!”

  和子是早川的二女儿。

  “是吗?我们好久不联系了。我一直想写信,可杂事太多,—下就给忘了。”

  早川只是默默地盯着窗外。

  窗外的民居周围,生长着一棵棵已经落了树叶的枯树。一辆卡车行驶在住宅小区的马路上,还可以看见五六个孩子在空地上玩耍。

  四

  女儿在厨房冲好茶水后,端着碟小甜饼走了回来。

  “爸爸,看上去您特别累啊!那您就先睡一会儿,看您的脸色真不好看。”

  “是吗?”

  准二用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似乎他在掩饰自己心身疲惫的神色。

  信子连忙打开壁柜,取出了被子来。她一边铺着被子一边对早川说道:

  “您两三年前可棒着哪!常常登在当地的报纸上。在市议会也算是‘改革派gān将’呢!”

  信子像鼓励似地拍了拍铺好了的被子。

  “好了,您赶紧睡吧。”

  准二站了起来,脱下大衣拿在手里,女儿信子顺手接了过来。

  “怎么大衣上没有戴议员的徽章“啊,那个东西……”准二笑了笑,“在东京我戴那个还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特意摘了下来的。”

  “嗨,根本用不着嘛!堂堂正正地戴着它呗!我记得爸爸第一次戴上它时,高兴得像个孩子!”

  “那时和今天不一样了嘛!”

  “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嘛。是不是要有什么事qíng戴着它不方便呀?我还是给您戴好吧。”

  “都这会儿了你别cao心了。”

  “gān嘛这么说。在哪儿?我来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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