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就遇上了和妻子常说话的那个保险公司的年轻公关员。那个公关员看见章二,慌慌张张地鞠了一躬,走开了。
四
过了两三天,章二不露形迹地注视着多惠子的表现。
〔女子的淋病〕:比男子的病qíng稍显复杂。在成年女子中,尿道和子宫同时感染,可见尿道炎和子宫炎并发。yīn道也受侵犯,但xing成熟期的女子较容易治好。急xing淋菌xing尿道炎,表现在外尿道口发红肿胀,有脓漏。自觉症状是尿道有瘙痒感、灼热感,持尿疼痛,尿频。急xing淋菌xing子宫颈炎,子宫、yīn道发红,子宫口有脓漏现象,下腹部有不适感。女子的急xing炎症,如拖延不治,将会转向慢xing,症状轻化,但经过时间颇长。合并症,除男子部分所述之外,可患卵管炎、骨盘腹嫫炎等……
到了第三天,多惠子的样子多少有了一些变异。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她那一直明朗快活的脸上,总好像现出一点担心的表qíng。
章二对她现在所起的变化,逐一同书上的解说做了对照观察,特别是女子方面,有和男子不同的复杂xing,不一定立刻出现传染症状。看多惠子那qíng形,他觉得自己的期望多半要成功了。可转念又想,这不过是从自己愿望出发的神经质的主观推测而已。虽然她的样子确实起了变化,但是还不能就此做出决定xing的结论。
恰是一个好机会,章二又出差了,这次是两天。
他从出差地回来时,那结果一定是令人愉快的。
这次回来,多惠子的症状恶化了也未可知。
不,多半是跑到医生那里去了。那该多好啊!在医生那里,一定会发现证据,无论她怎样隐瞒,也是逃不出不断观察着的自己的眼睛的。
对手也是同样,作为他第一个嫌疑对象的片仓,有什么变化吗?
章二两天出差后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没到公司,直接回了家。
“外出期间,没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
她的睑色很不好,也确实见瘦了,平日马上会看到的笑脸不见了,首先是没有了jīng神。
“怎么了?”章二特意问道。
“不,没什么?”多惠子吃了一惊。
“什么呀?你没jīng神,脸色也不好。”
“是吗?”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说,“也许累着了,身子懒得动,真没办法。”
“医生看了,怎么样?”
“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要多注意哟。”
章二终于觉得不对头了。
他进行了第二次试验。那夜,他把手伸到妻子身边。
“不行!”
她厌倦地扒拉开丈夫的手,用被裹住了自己的肩膀。
“累了啊!”
章二觉得事qíng已经得到证实了。
到了早晨,多惠子以不让丈夫察觉自己病状的姿态,gān起家务活。但只要注意观察,就会完全看清楚。她说着话,突然现出忍住痛苦的脸相,然而又立时像没事人似的,qiáng装冷静地活动起来,而且多惠子冼手的次数也多了。她想逃过丈夫眼光的这种苦心,一看就昭然若揭。
但是,她无论有多么严重的自觉症状,也不能吿诉章二。在正常的qíng况下,她理应责备传染给她的丈夫,可没有责备。那是因为不能责备。
这个可憎的病菌,是从章二那里感染的,还是从对方男人那里感染的?她陷于迷惑之中了。她既不能向丈夫问,也不能向对方男人査。万一两个男人之中的哪一个没有这种病,就是地自我毁灭的时候来到了。
査询丈夫,如果没有这种病,就等于她坦白了自己的不贞;质问qíng人,如果不是他传染的,就找不出再申辩的理由。总之,她对双方都害怕,都不能去质问。她终于陷入悲惨的矛盾中而不能自拔了。
章二吃饭的时候,她还躺在被子中。
“对不起,请你自个儿吃吧。”
“怎么的了?”
“没什么,着凉了,头有些发重。”
“那可不行,是感冒吗?还是请医生看看的好。”
“是的,你上班以后,我再去。”
“我出去向杉村先生招呼一声吧。”
杉村是附近随时可以应诊的医生。
“不,心qíng稍微好一点,我慢慢地走去吧。”
章二想多惠子到底忍受不住了。他就一个人吃完饭,进行上班的准备了。
“烤上面包片吗?”他温和地说。
“不,这就很好,过会儿我随便烤吧,现在不用了。”
章二出门了。他想自己不在,妻子一定去看医生,而且一定是妇科。
章二这次为了观察酒友的动静,凝神注视着坐在自己桌子斜前方的片仓。
这种凝视的结果,是片仓和平日的表现大不相同。本来是个挺jīng神,好热闹的男人,现在不知为什么沉闷起来了。像是在努力地gān着工作,可却显出了yīn郁的面孔,皮肤的气色也灰暗不正。
章二故意和片仓说话,他慢慢吞吞地不立即作答。看来像是热衷做事的模样,其实是虚饰其表;或者也许是为了排遗自己的苦痛才那样做的。
“为什么近来不到我家去玩啦?”章二少见地微笑着问道。
伏在帐簿前看着什么的片仓,脸部吃惊地抽搐着。
“喝一杯嘛,我老婆欢迎你去哩!”章二追击了。
片仓又像吓了一跳:“为什么?”但他马上又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问章二。
“我老婆说你最慡朗活泼!”
章二从正面死盯着他的脸。
“谢谢,那时多有打扰了。”
对手也是不可小瞧的,他流利地进行应对。
片仓的脸上,现出了好像gān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表qíng。现在是说谢谢,过去是摇唇鼓舌地故意逗人发笑。如果是平日的他,就会说,好,今晚再去打扰吧。而方才的回答却是奇怪的,到底还是问心有愧呀。
而且,片仓去厕所的次数实在多,章二掌握了他的规律。
而且,从厕所出来回到他的桌前,那脸也是值得一看的。一副愁眉苦脸的表qíng,那是一张掩着痛苦、担心、不安和忧郁的脸。
然后坐在桌前,片仓总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一直坐立不安。一定是已经染上病了,章二这么猜想。
片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病的?从这个样子看来,大概是前四五天到一周之间。章二倒算一下,传染的时期,正好是在章二到关西出差两天的时候,时间上正好合得拢。
章二更用心了。
他趁机又对片仓说:
“喂,今晚还是到我家喝一杯吧?”
这话又被脸色忧郁的片仓拒绝了。
“不,今天暂且不去了吧!”
“嘿,真少见哪!”章二冷笑说,“若是过去的你,早就慡快答应了。”
“不,实在是因这一周老家来了客人。”片仓声音怯怯地回答,“所以,暂时不能去,不早回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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