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麦人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还有,幸子过世的那天晚上,房东提到听到好几次汽车发动又熄火的声音?”
“是的。”
“我想知道更清楚的细节。是在几点?总共几次?你这次不要问房东,去问隔壁邻居,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了。还有,岩本会开车吗?这件事也顺便问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医生,难不成你在怀疑幸子的死因?”青沙睁大双眼。
“不,谈不上怀疑,我只是想弄清楚而已。”麦人露出高深莫测的表qíng。
“是吗……既然你要我去打听,我就去打听。”
“哎呀,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对了,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替幸子看诊的那位医师在哪里执业?房东提过对方是生面孔,不过说不定有邻居认识他,你顺便去确认一下。还有……”
“我记一下。”青沙拿出抄写诗句用的小册子,记下重点。
麦人接着说:“还有葬仪社。幸子的丧事是哪家葬仪社承办的?请你也顺便问一下。接下来,绝对不能漏掉的,幸子搬进岩本家以后不是说有请看护来照顾吗?那是哪家公司派来的?这一点也请你打听清楚。”
“只有这些吗?我知道了。”
青沙好像想问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回去了。
青沙再度来访已经是后天傍晚的事了。
“我来晚了。”
“哪里,辛苦你了。打听清楚了吗?”麦人探身问道。
“这个嘛,不太清楚。”青沙苦着脸报告,“我去问了岩本当时的邻居,平时大家都没什么来往,所以他家里的事邻居也不太清楚。不过,幸子去世的那天晚上,邻居家有个念大学的孩子正在熬夜读书,他说曾听到汽车的声音。”
青沙拿出记事簿,边看边说。
“最开始是十一点左右,有车子停在岩本家门口。他听到车门打开和人走动的声音,所以能确定有人下车,走进了岩本家。然后又有女人的说话声。”
“什么?女人的说话声?那不是看护的声音吗?”
“大学生说不是,他说看护的声音他听过,能分辨出来。一个小时过后,停在门口的汽车发动引擎开走了。这次没有听到人声。他念完书,睡前去上洗手间时又听见汽车停在岩本家门口的声音,他说当时是凌晨两点左右。”
“等等。”麦人拿出铅笔,记下重点。
“那么,天亮以后,汽车一直停在岩本家门口?”
“不,大约早上六点钟车子又开走了。那时邻居家的太太醒了,正好听到。还有,岩本应该会开车,他们以前曾经看到他开着一辆雷诺还是什么的轿车回家。”
“好,我把这些线索整理一下。”
麦人重新拿出一张纸,列出以下重点:
汽车(来)?晚上十一点左右
(去)?十二点左右
(来)?隔天凌晨两点左右
(去)?清晨六点左右
“这样没错吧?然后那个医生呢?”
“附近的人果然都不认识那个医生。听说是一位老医生,一个星期会过来看诊两次。”
“那葬仪社呢?”
“邻居都不知道,没办法,我只好向附近的葬仪社打听,请他们查一下账册,结果没人替岩本家办过丧事。”
“你肯定跑断腿了吧!看护那边呢?”
“那边也查不到。不知为什么,那位看护从来不与街坊邻居打jiāo道,他们说她年约三十,看上去xing子很烈,是个美人。”
“哦,是吗?”
麦人任凭香烟燃着,闭上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医生,哪里不对劲吗?”青沙喝了口茶,看着麦人问。
“是啊,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麦人睁开眼,冲着青沙笑。
“哎,算了。谢谢,真是辛苦你了!不好意思。”
青沙也微笑道:“看来医生被幸子的鬼魂给缠住了。”
5
第二天,麦人赶在中午前结束了诊所的工作,便出门去了。
他先来到中野的区公所,向里面的职员打听。得到的答案是——四月份,公所不曾发出入葬许可证给志村幸子或岩本幸子。接着他又找到中野区内的葬仪社,一连问了四五家,一无所获。
最后,麦人前往医师工会的办事处,请他们协助调查。调查结果在两天后传了过来。去岩本家看诊,并开立死亡证明书的医生是池袋的Y氏。
麦人连忙打电话给Y氏。
“请问患者的名字是岩本幸子或志村幸子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电话彼端的Y氏一边翻看病历一边回答:“不,她叫糙壁泰子,三十七岁,是糙壁俊介的妻子。”
“糙壁俊介的妻子——叫泰子?”
麦人逐一记下,握着铅笔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那户人家不是姓岩本吗?”
“没错,门牌上写的是岩本。我也觉得有点奇怪,问了那家主人,对方说房子是向朋友借的。”医生在电话那边答道。
“原来如此!那患者得的是什么病?“
“Magenkrebs(胃癌,德文)。其实我第一次替她看病时就知道她已经不行了,但我还是为她治疗了一个多月。我从没去过中野那一带,他们会找上我,我也觉得有点意外。”
“患者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一接到她先生的电话就马上赶过去了,抵达时是四月十日晚上十点三十分左右。我判断死者已经死亡一个多小时了,陈尸状况与她先生的描述吻合,于是我就照实写了。”
“你到现场的时候,还有谁在旁边?”
“只有她先生和一名像是看护的女人,就他们两个。两个人都哭得很伤心。”
“谢谢您了。”
麦人挂断电话,好一阵子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接着,他开车前往警察局。
名叫糙壁俊介的三十八岁男子因涉嫌杀妻在品川一带被捕,这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他的qíng妇也一并落网,就是那个冒充看护的女人。
俊介之所以杀妻,除了嫌妻子碍事之外,还为了一笔两百万圆的保险金。他的qíng妇与爱光园的护士是朋友,qíng妇从护士朋友口中得知疗养院里有个孤苦无依的志村幸子,还是个死期将至的病人,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俊介,俊介马上想到一个计谋。他打算把幸子接出来,等幸子死后,以他妻子的名义申请死亡证明。正好两人的年龄相近。他们从护士那里打听到幸子出生在四国的M市,于是俊介先以捐款给同乡人的名义接近幸子。他三番两次去探望她,明显地表现出爱意。渴望爱qíng的幸子一下子就落入俊介的圈套,对于他的求婚更是喜出望外,随他返回中野的家中。那个家也是他拟订计划时便已租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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