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真伤脑筋。你等一下,小孩他爹跟您说话。”接着是大伯子粗矿的声音。
“是祯子吗?你辛苦了。”大伯子向她寒暄。
“您早,让您费心了。”祯子回答。
“宪一依然下落不明吗?”
“是的,这儿办事处的人正在尽力地寻找。”
“是吗?”大伯子好像在嘀咕,宪一这小子、上哪儿去了?也太随便了。
“我也想到你那儿去。我们的经理昨夜故去,现在要去为他准备葬礼,三天以后才能腾出手来。”
“不,不,哥哥,我一个人在这儿没事儿。反正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大伯子好像放心了些:
“是吗?那么你暂时在那儿看看qíng况。对不起。待这儿的事办完后,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祯子真的松了口气。大伯子来了。反而有种种顾虑,心qíng沉重。
吃过早饭,一看表,九点多了。阳光照在白色的城墙上,反she到房间里。坡道上行人多起来了。上班时间到了。
A广告公司办事处也该到了上班时间了吧, 本多良雄也该来了吧。她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想见本多。
电话铃响了。
“是太太吗?我是本多。”
祯子“哎呀!”一声,捂住嘴,没让它出声。
“您早,昨夜真谢谢您了。”
“我听到一些有关鹈原先生的事,想让您也知道。”本多的声音并不激动,可是祯子心里不由地该咯噔一下。
“什么?已经找到鹈原的下落了吗?”
“不,不是。详细qíng况,我上您那儿去说,可以吗?”
“·请!”
祯子还是不能平静下来。本多为什么难以启齿呢?难道找到鹈原的线索了吗?
也可能不是。电话里只提了一句是难以判断的。在本多到来之前的三十分钟内,祯子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本多良雄谦虚地进了祯子的房间,在她递过来的坐垫上坐下。
女招待端上茶来,退下时朝祯子和本多瞥了一眼,关上了隔扇,仿佛在怀疑祯子和昨夜、今晨两次来访的本多之间的关系。祯子很尴尬。
本多寒暄毕后说道:
“这还不能算是鹈原先生去向的线索,我走访了一下这里主要的有关方面。如您所知,鹈原先生在这里呆了相当长时间,从而我想到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当地有一家耐火砖制造公司。它是我们办事处的主要客户,公司经理对鹈原先生颇为赏识。据办事处的人说,鹈原先生常受社长的邀请,到他家吃饭。有鉴于此,昨天我派了一个人去,恰巧经理不在,和营业部长谈了一谈。”本多慢条斯理地说明道:
“今天我刚上班,经理来了电话,我一听心想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他说,总之你先来一趟,我想我不能一个人去,也让夫人一起去听听。经理一口答应,说一起来吧。当然,不知道事qíng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怎么样?你也一块儿去吧。”本多仍然客气地说。
“谢谢,我一定去。”祯子立即回答。
如本多所说,去了未必有什么作用。既然此人如此赏识鹈原,不管怎么样,也得去打个招呼。既然他能请宪一去他家吃饭,有了这样的亲密感,也许他在某种程度上了解宪一的一些事。虽然不抱过大的希望,对祯子来说,是目前唯一能抓到的一根稻糙。
“那么我们马上就去吧。”本多见祯子答应得这么gān脆,趁势说道。
他们上了电车。小小的车厢内很拥挤。祯子和本多并排站着,抓住拉手。本多说了一些有关耐火砖公司经理的事,作为这次访问预备知识。
“经理名叫宝田仅作,五十来岁,是一位敦厚的绅士。我来这儿不久,了解得不太详细,都是办事处的人说的,室田仪作是金泽商工会议所的头头,此外还是几个团体的名誉理事,算是本地的名士。我刚赴任时,曾去拜访过一次,以后又去了一次,一共两次。他是一位稳重。谦和的人。宝田先生非常赏识鹈原先生,一年多以前,将广告量增加一倍,在这北防管区内室田耐火砖公司可以说首屈一指,换句话说,是不可多得的客户。这也是鹈原先生努力开拓的。”
本多良雄没有忘了赞扬鹈原的工作。
室田耐火砖公司的办公处在车站附近,是一座漂亮的三层楼房,沐浴在阳光下。
本多取得传达的同意,立刻上了二楼的经理室,踏着宽广的楼梯,轻声地说:
“见了经理有啥说啥,这样对方也会毫不隐瞒地说实话。”
祯子点了点头。
敲了敲经理室的门,门开了。一位高个儿、红光满惠的绅士提着门把手,一只手招呼他们。
“请进!”
室田经理将目光移向站在本多身后的祯子。
房间里大办公桌占了一半空间,另一半是待客用的椅子、桌子。墙上挂着油画,室内的配色十分调和。
“百忙中来打扰您…”本多寒暄完毕,将祯子介绍给经理。
“呵,您是鹈原太太,请!”经理指了指椅子,说话声音低而平静。
“鹈原承蒙您多方照顾,十分感谢。”
作为妻子,祯子向经理道了讲。经理又指了指椅子,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大家面对面坐下了。室田仪作两鬓已有白发,比年龄老相些。一双细细的眼睛,下眼皮已耷拉下来,只有嘴唇的表qíng显出经营者坚定的意志。
“听说鹈原君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真叫人担心。还是新婚,怪不得您特意从东京来。”
室田经理也许是听本多说的,说了以上的话,接着他从桌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点燃,一切都按部就班。本多说:
“根据方才的电话,经理先生对这次鹈原先生的行踪是否有什么线索,我们特来拜访。”
经理吐了一口烟,声音不高,热心地说:
“呵,是这样的,一些话仅供您参考。鹈原对工作非常热心,我们很合得来,除了工作以外,我们也很亲密,他经常到我家里来玩。鹈原君还是独身,很喜欢内人做的菜。内人很夸奖鹈原君,说他是个老实人,很欢迎他来家玩。两个月以前,鹈原君对我们说,他快结婚了,这话在夫人面前说不好意思。他说,他非常喜欢这个对象,并把相亲时的照片拿给内人看。”
祯子脸红了,低下了头。宪一如此喜欢自己,说明婚后所表示的爱qíng,不是虚伪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婚后不久就下落不明了呢?
经理将烟灰掸到烟灰缸里,接着说下去:
“可是,后来,我们好几次见到鹈原君好像没有jīng神,感到很奇怪。去东京高升,又娶了美貌的夫人,应该说是人生的绝顶,可是为什么在这美好的时刻反而消沉下去了呢?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看法和内人一样,都说鹈原君不太正常,总觉得他有心事。本想问一问他,后来就发生了这次事件。鹈原君的态度是不是和这次失踪有关,现在还很难说,说出来仅供参考。因为我们与鹈原君比较亲密,在买卖上也没有拿他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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