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妇女,都是些金泽名流的太太,一位是商工会议所的会长夫人,一位是副市长太太,另一位是医院院长太太。”
这四位夫人沿着站台的楼梯走下去,还是室田夫人的潇洒的姿影引人注目。
“室田夫人在这些名流夫人中算是首屈一指,邀请三田先生来举行歌会,也是夫人发起的。”本多一边走,一边说。
对祯子来说,这些妇女是远离自己世界的另一种人物。
两点后,祯子去xx百货店的咖啡室。本多已经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昨夜失礼了。”
“不,不,特意让您劳驾,谢谢。”
这是对本多前来为嫂子送行,也为了他放下繁忙的工作表示感谢。虽说是为了同事遭难,是公司的任务,但也做不到如此jīng心的照顾。
“让您久等了吧。”
“不,我刚来。”
可是,本多的咖啡杯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烟灰缸里一支香烟已变成白灰。
侍者过来问要些什么,祯子正想要杯咖啡时,在侍者后面,室田夫人向这边走来。
祯子和本多都站了起来。
“您好。”
夫人今天换了一件和服,是色调较暗的“盐洋”绸。昨夜是豪华的晚礼服,今天却是朴素的便服,但都非常合身。
“让你们久等了。”夫人看了一下小小的手表。
“不,我也刚来。”祯子施礼毕,请夫人坐下。
夫人急匆匆地说:
“恕我失礼,现在就去吧!喝茶的话,到那边慢慢喝吧。我和先生都想和你们说说话。”
“是吗?那好。”本多抓起桌上的账单。
出了百货店,夫人站住,对两人说:
“我带着车来的。”
这时,有一个外国人在门口徘徊,见了本多,走近来不知说些什么,像是英语,但说得太快,本多为难地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祯子听懂了,从旁cha了一句。那外国人的蓝眼睛在她身上转悠,还是快嘴快舌地说了一通。
祯子回答后,那外国人不止一次地点点头,向她表示感谢,向反方向走去。他们说话时,本多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祯子和外国人,又向室田夫人看了看。
“你的英语真棒,我一点也不懂。”室田夫人夸奖道。
“不,不行。当学生的时候,出于喜欢学了点。”祯子脸红了。
“他问的什么?”本多不好意思地问。
“他问从金泽到东京有没有飞机,我说不太清楚,让他到jiāo通公社去问。”
“原来如此,我一点也听不懂。当学生的时候,听力总不及格。”本多苦笑了一下,见了室田夫人,又恢复原来的表qíng。
“车已经来了,请。”夫人招招手。
一辆尾巴翘起来的外国车驶了过来。司机下了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请。”夫人说。祯子先上车,本多夹在中间。车很宽敞,一点也不感到局促。
汽车沿着电车道行驶,上了缓坡又下来,不到十分钟,在一座白色的三层楼房前停下。这就是室田耐火砖总公司。
总公司外观非常漂亮,周围还栽着树,楼房还很新,是近代设计。虽然已是第二次来,还禁不住对夫人说:“真漂亮!”
“不,太小了点。”夫人回答,又对司机说:
“回头还要送客,在这儿等着吧。”
进了大门,右侧是传达室。从窗口看,坐着一个女人。她见了走在前面的室田夫人,立刻站起来一鞠躬;这是对经理夫人的敬市礼。
夫人轻轻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朝传达室窗口走去。
“还好吗?”经理夫人笑容可掬地说。
“还好,托您的福。”女传达员微微一笑,恭敬地答道。
“那好,工作上也慢慢地习惯了吧?”
“是的,大伙儿都对我挺亲切的。”女传达员对夫人说,也对她身后的两位客人施礼,特别对祯子施以注目礼。
这个女人三十来岁,个子瘦削,两只大眼睛,甚是可爱。
可是,这个女传达员为什么盯住祯子的脸看呢,祯子弄不明白。大约是对夫人的客人发生兴趣了吧。
“那太好了。好好gān吧!”
“是,谢谢。”
那女人从传达室窗口向夫人施礼,又向客人鞠躬。这时,她又朝祯子看了一眼。
从刚才的对话中,看来这个女人最近才来这公司就业。经理室在二楼,在上楼梯时,夫人说:
“刚才那个人,她丈夫在我们工厂做工,前些日子死了,挺可怜的,我们就录用了他的妻子。——我家先生这么说的。”
本多敬佩地说:
“啊,是吗?这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祯子现实地体会到守寡的艰辛,同时想起了昨晚孤零零地回东京的嫂子。
室田耐火砖公司经理室田仪作,在经理室接待了祯子和本多。
“欢迎,欢迎。”
宝田仪作和上次一样态度和蔼、亲切。他高高的个子,两鬓有些白发,眼皮底下有点松弛,可气色很好;他为人谦和,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昨天内人说你们要来,我正等待着哩!”室田向最后进来的夫人投以亲切的一瞥。
“是我硬把他们拽来的。’”夫人朝沙发走去,对丈夫说。
“请!”夫人指了指油画框底下的沙发,对祯子微笑道。
祯子向室田恭敬地施礼,在椅子上坐下,本多坐在她旁边。室田代作面对着祯子坐下。夫人在宝田身后笑嘻嘻地站着,那姿影苗条、潇洒。
室田朝妻子斜视了一眼,“你也坐下吧。
“是”
夫人只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女待者端着咖啡和水果进来。这说明夫人对祯子表示好意。
“没有什么可招待你们的。”夫人微笑着,亲自从女侍者手中接过咖啡,端到客人面前。祯子看来,夫人弓着腰的曲线和侧脸非常美。
水果也分到每个人的小盘子里。室田对妻子说:
“快一点,你不坐下来,没法说话。”
从室田仪作的眼神和言语看出他非常爱妻子。
“是,是。”夫人笑着在丈夫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室田非常心满意足,坐在他身旁的夫人也显露出幸福的表qíng。祯子羡慕极了。脑海里首先浮现出嫂子的姿影。
那对夫妇本来也是幸福的。自从丈夫死去那一瞬间起,妻子就像一块小石子被抢到不幸的山谷里。
“鹈原君还没有消息吗?”室田注视着祯子说。也许他昨晚听夫人说了。夫人顿时失去笑容看了祯子一眼。
“是的,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祯子略施礼说。
“时间不短了。”室田耷拉下眼皮,暖了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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