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焦点_[日]松本清张【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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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张很明显是北陆地方的民房。房子小,大门也小,厢房在尽里首,镶着粗陋的格子窗。好像是秋分季节,房屋旁边的柿树枝叶茂密,结着圆圆的果实。这张照片不是从正面照的,而是从斜面拍的,把远处的山也照进去了。但这仅仅是很小的空间,只能看到山的一部分。这两张照片,既没有人物,也没有动物和缀景。那张简陋的民房的照片已经很旧了,而豪华住宅的那张照片还相当新。

  这难道算是艺术照片吗?也太煞风景了。或许对住宅的构造发生兴趣才照的吧。

  然而,那家民房先不说它,即使那家豪华的住宅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在东京的住宅区随处可见。祯子产生一种直觉,这照片准是丈夫宪一照的。

  祯子把照片反过来,那张豪华的住宅照片用钢笔端端正正写着35,而那张民房的照片潦糙地写着21。

  祯子把照片放回原处,把书放回木箱里。奇妙的是,这两张照片老是挂在心上,总是抹不掉…

  第二天丈夫没有回来。祯子去市场买东西,收拾好等着。可一直到傍晚,大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人推开它。

  从金泽来,一般都夜间上车,早晨抵达东京上野车站。他早该回来了。难道丈夫直接回公司了,即使如此,傍晚也该回来了。到了晚上,仍然没有他的影子。这一晚,祯子睡得很晚

  第二天早晨,祯子给丈夫的公司打电话,接线员说,鹈原没有回来,接着又说清等一下,立刻问:

  “您是哪一位啊?”

  “是鹈原的家里人。”祯子说。

  “是吗?鹈原先生出差还没有回来。”接线员回答。

  祯子回到公寓里。丈夫出差还没有回来,比预计晚了两天,难道常常这样吗?

  祯子后悔不该给公司打电话。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又过了一整天。

  傍晚,邻近的房间跟前响起了脚步声。楼梯上突然热闹起来。祯子一看表,六点钟。平常这时,下班回来的丈夫总是和邻居的太太们闹哄了一阵子。

  有人敲门,祯子以为是隔壁房间。第二次再敲,这才意识到敲自己的门,祯子跑过去开了门。

  不是丈夫。是一个陌生的瘦削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帽子,服装十分考究。

  “是夫人吗?”

  “是。”祯子倒吸了一口气回答。中年男子拿出名片,头衔是丈夫公司里的一位科长,横田英夫这几个字映入眼帘。

  祯子解掉围裙,向他鞠躬说:“请进!”她的心砰砰直跳,连手指也颤抖起来。

  横田科长恭敬走进来,寒喧过后,拿出香烟点燃,先说些没有多少内容的空话。

  祯子坐在他对面微笑。杂谈是谈正题之前的一种礼仪。祯子的心乱得很。

  科长将烟头揉灭在烟灰缸里,开始转入正题。

  “你家先生有信来吗?”口吻非常稳重。

  祯子站起来,拿出丈夫寄来的明信片,夹在手指里,差点掉在地上。

  “让我看看。”科长接过去看,目光随着文字移动。祯子凝目而视。

  科长拿出记事本,用铅笔写了几个字,好像是记下十二日回来。接着翻过来看了看邮戳,又记在记事本上。

  “谢谢。”科长道谢后,把明信片还给祯子。

  “请问,我丈夫出差还要很久吗?”

  祯子试探地问道。她想引出对方的回答,心里很焦急。

  “这个··”

  科长眨巴眨巴眼睛,移动一下膝盖。

  “按照明信片上说,鹈原君应该在十一日晚上从金泽出发。”

  祯子屏住呼吸,说不出话来。

  “可是,今天已十四号了,他还没有在公司露面。为了慎重起见,给金泽的办事处打了个电话,鹈原君的后任本多君说,他应该在十一日晚出发。”

  应该出发?那就是说没出发。——祯子心里思忖,没有说出来。

  科长继续说:“我们又以为鹈原下车后直接回家了。老是想他刚搬了新居,可能在家整理东西,一直休息到今天。”

  科长的眼珠转了一下,肯定是想把“新居”说成“新婚”。

  “可是,两天里没有任何消息,感到很奇怪,本想打发人到府上来看一下,恰好下午夫人给公司打电话,于是急忙又用电话和本多君联络,回答是同样的,鹈原君不在那里。后来想到,或许因为生意上的事,说不定他到各客户那里转一转,于是又打电话去问,哪儿也没有去。总之,我们什么qíng况也不清楚。对了,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科长注视着祯子。

  “我什么也不知道。”

  祯子低着头回答,心里忙着搜索丈夫的去向。难道到他哥哥那里去了?这不可能。于是她打消了疑念。

  “譬如说,亲戚朋友等等。”

  她对丈夫的熟人、朋友一无所知,即使他去了朋友家,到今天为止,也该向公司汇报啊。这事儿难以想象。

  “我也没有线索。只是…”

  说到这里,她想到应该去问一问大伯子。她对科长说,科长立即表示赞同。

  祯子去管理处打电话。她走在楼梯上,两只脚像飘起来一样。

  嫂子接的电话。

  “宪一出差还没有回来。前天应该回来,也没有回公司,现在科长来家了。”

  祯子不让管理人听见,捂着听筒说;

  “他是不是去您那儿了?”’

  “没有。这事儿怪了。”嫂子回答,“是不是转到朋友家去了?”

  嫂子的话和科长一样。

  “我摸不着头绪,哥哥是不是知道?”

  “我马上打电话去问。千万不要担心,说不定明天早晨突然回来了。”

  嫂子的声音也犹豫不定。

  科长回去后,大伯子接着打来电话说那儿也没有宪一的影子。

  祯子走出管理处,在上楼梯途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夹在原版书中的两张照片。

  这是毫无根据的联想。

  第二天正午,公司打电话给祯子。

  “喂,喂,你家先生还没有回来吗?”还是昨天来过的横田科长。

  “还没有。”

  科长顿了一下,说道:

  “是吗?今晚上想派个人去金泽。如果您愿意的话,是不是一起去一趟?坐夜车,明天早晨到达。”

  公司要派人去,这是为什么?祯子感到事态紧迫。

  “难道宪一找了什么麻烦了吗?”

  “麻烦?”“譬如说,金钱上的事……”“不,不,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只是我们放心不下,因为鹈原君比预定晚了三天还没有消息,虽然已打了电话去,再想派个人去落实一下。恐怕夫人也是同样的心qíng,如果愿意的话,夫人也一起去,如何?”

  “我愿意去。’祯子答道。

  丈夫如果不寄来“十二日归来。”那张明信片,她不会马上答应的。丈夫下落不明,或许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或许有外界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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