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条件_[日]松本清张【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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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妇女离家出走,范围也是有限的,这一点与男人不同。如果是男人,既可以去遥远的北海道,也可以去南方的九州,在外游dàng一、两个月也满不在乎。

  但是,家庭妇女却障碍重重。信子在留下字条乘上列车的同时,已经无法回避地感到了这一点。本想在长野的陌生山川之间漫游一番,将一切烦恼抛开,清慡的空气就会充满身心,洗清过去的污泥浊水,换来清净的jīng神世界。

  说实在的,她真不想住在旅馆,就找一处灯光暗淡的农家栖身,然后漫无边际地信步空旷的田野。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将自己从东京的生活中彻底抹杀。不,这是将自己的存在彻底地忽略。

  然而一到实行,却是困难重重。孤女旅行,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烦恼,就连乘车都不得安宁。如果没有那个怪男人搭话,信子就直接到上诹访了,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

  到达甲府车站,已是上灯时分。这是初次涉足的土地,没有任何了解。她看到车站墙上贴的广告画,得知附近有温泉区。

  “是的。十分钟左右。”出站后乘上出租车,司机介绍了去那里的时间。

  据说甲府市区曾因战争烧毁,所以看不到古色古香的建筑。环视周围,所有的屋顶后方都矗立着山峰,巨大的富士山沉陷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汤村温泉在稻田中开辟出一方街区,这里几乎全是温泉旅馆。司机向她介绍的是“泷和宾馆”,不过,这是一家日本式旅馆。信子被引进最边上的房间,客厅十分宽敞。在套廊上打开拉窗,广阔原野的对面,山峦叠嶂变成一幅缩影。

  “一直朝那边走,就到身延了。去静冈县的列车经过那道峡谷。”服务员将茶水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来到信子身边,这是一位沉静稳重的中年妇女。

  群山的黑影上方,笼罩着昏暗的夜空。今晚有月亮,峰巅的轮廓与天空容易区分。夜幕下的远方盆地,散落着点点人间灯火。

  “夫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的。在甲府下车也是头一次。”

  “哦,是吗……这里温泉特别好,您可以充分地享受。”她带信子去了温泉浴池,走到长廊中段向左拐就是。灯光闪烁的中庭堆了白沙,不知名的糙花舒展着枝叶,信子在温泉水中舒展着肢体。远处传来三弦声,但那声音并不刺耳,反倒衬托出周围的宁静。温泉水澄澈,能看清池底的脚趾。

  此时,丈夫弘治可能又去那女人的住所了。即使看到信子的字条,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震动,她仿佛看到了丈夫说“哼”时的表qíng。信子没见过那女人,但能想象到她是弘治在大阪时的qíng人。信子有时可以从回家的丈夫身边发现此类痕迹,那女人的癖好似乎至今未变。

  丈夫把那女人从大阪叫来金屋藏娇,但信子却无心无力去追究调查。夫妇能够长此以往吗?信子突然决定出行,也是急于摆脱现状,认真审视今后的人生。

  不知丈夫弘治出于什么目的,设计诱使浅野副教授和自己在银座会面。他在信子外出时看到了浅野托丸善店送来的礼品盒,信子从小保姆口中问出此事。浅野也是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看来根本原因就是那个礼品盒,丈夫是不是企图以此为由qiáng求离婚?信子感到周围空气骤然紧张,函授学业也变得暗淡无光。

  2

  浅野副教授收到奇怪的信件,是在与信子会面两天之后。笔者是女xing,寄信人当然是陌生名字。内容里也明确指出,寄信人的名字纯属虚构,即使查询也毫无意义。

  “老师一定知道盐川信子……”这是开头一句。读到这一句,浅野仿佛受到当头一棒,视线颤抖起来。“信子是在老师任教的L大学进行函授学习的有夫之妇,这是老师全都知道、无需我说明的事qíng。我曾因为某种缘故目睹老师与信子在银座茶厅约会,但是,我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敬请放心。”

  “我想说的是,盐川信子突然离开了自己的家。现在看来还不像是离家出走,可能是为了解决感qíng问题出行。信子留话说要到长野方面旅行,目的地和时间都没写明。我想,她出行的直接原因是她丈夫弘治得知了老师与信子约会的事实。不过,我想说的是,他们夫妻之间很早以前就出现了裂痕,弘治即使听到老师与信子约会的事实,两人也没有发生争执,这一点更请放心。”

  “说到我为何多嘴向老师告知此事,那是因为我体察到老师对盐川信子心怀深qíng厚意,同时,我也知道目前信子与老师不便联系。出于保全自己的考虑,我在信封背面注明了某女xing的名字,但这纯属虚构,没有任何查询的意义。不过我要qiáng调,这也正是出于对老师和盐川信子的好意,毫无恶意。”

  “此外,关于盐川信子,如果老师想要摆脱现在的孤独,可以过后写信并附上与我联系的方法。现在我只是通知一下老师最爱之人的动向。为稳妥起见,我想再次qiáng调,如果老师因此事向盐川家里打电话或写信询问,都可能导致不必要的争执,致使信子陷入尴尬境地。”

  “信子只说她出行的目的地是长野,老师也会感到含糊不清,心里没数。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详qíng,敬请包涵。”落款是“三木章子”。

  读过此信不到两小时之后,浅野忠夫急忙准备行装,因为他凭直觉感到,此信并非戏言。他不知道写信人的目的,不知道对方是女xing还是男xing,凭化名也无从判断。但是,至少其笔迹是女xing所写。如果是女xing,她与盐川信子是什么关系?从字面上看,她与盐川夫妻十分熟悉,否则不会对qíng况了解得这样清楚。

  然而,分析研究是以后的事qíng,问题是,现在信子已经出行去了长野。忠夫不能坐视不管,他对信子也负有一定的责任,也想见到信子确认实qíng。此刻,忠夫心中信子丈夫的存在突然变得沉重膨胀起来。

  “哎?你要去哪儿?”毫无预兆的出行准备,令母亲感到疑惑。

  “暑期授课终于告一段落,我想到长野的温泉胜地去走一走,放松放松筋骨。”

  “是吗?”母亲莫名其妙地看看儿子。“什么时候决定的?”

  “现在。”

  的确,儿子在昨晚和今早都没有这种苗头。如果忠夫说早有打算,解释理由时就得编造谎言。

  “那倒无关紧要……可是你要到长野什么地方?”

  “不清楚。这次我想不作计划,走到哪儿算哪儿。”

  “几天?”

  “一周以内回来。”

  母亲想从儿子的表qíng中读取他内心深处的隐秘。“你去旅行,怎么不约泰子去?”

  “您就别再提泰子啦!泰子确实是个好姑娘,但跟我还是合不来!”

  “啊?那……”

  “即便我现在妥协了,婚后生活也不会幸福的。求求您了,母亲能不能找泰子说说这事。”

  “这种事儿,我可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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