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浅野。”
信子心头一惊,想起昨晚的电话,但那不是浅野。对方听到自己的应答就无声地挂断了电话,恐怕是有事给丈夫打电话的女人。
“我用了假名字,实在对不起!”浅野在道歉。“如果我说明是浅野,担心给您添麻烦……喂!能听到吗?”
“能听到。”
“我一定要见你。”声音似乎有些战战兢兢。
“不行。老师。”信子答道。“我已经说过不能再见面了。”
“我很清楚……盐川,你知道我去过甲府的汤村温泉,对吧?”
“……知道。”
“打那以后我一直在长野旅行,为了找到你。”
“……”
“我怀着侥幸见到你的期待,到处彷徨。回到东京就打电话,家里说你还没回来,这是第一次又听到你的声音。”
“老师!”信子想要阻止。“请别再这样说了,我只是老师的学生而已。”
“我明白。但是,我的心绪很乱。”
“……”
“恕我冒昧,请让我再见你一面吧!而且,我想表明我的心qíng。”浅野的语调咄咄bī人。
信子眼前浮现出浅野从汤村走遍长野寻找自己的身影,他那死钻牛角式的爱qíng并非对她没有触动。但是,她不能再与他见面,若是迁就他的qíng绪应允见面,反而会导致他更加痛苦。
“真的很抱歉,”她明确地拒绝道。“请不要再找我。”
浅野沉默了。信子似乎看到他在这几秒钟沉默时的表qíng。其实,听筒中都能隐约听到他难过的呼吸声。
“是这样啊!”他失望了。“那就没办法了。这次我放弃。……打扰你了。”随即,浅野又急忙说道:“不过,我又听到了你的声音,特别高兴。再见!”
先放下电话的是浅野。
信子原地伫立片刻。浅野说“这次放弃”,是宣告还没彻底放弃。信子曾对年轻认真的学者浅野忠夫心怀敬意,浅野具备了自己丈夫所欠缺的某种涵养……然而信子只是心怀敬意,可在浅野却并非如此。这难道是自己的过错吗?难道是自己导致那位认真的副教授意乱qíng迷吗?
信子的手指开始拨动K人造纤维公司的电话号码,她急切地盼望听到川田美代那沉稳的嗓音。
浅野忠夫挂断电话,返回书斋怅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窗外,天空在燃烧,像是在预告今天将要出现的高温。但在眩目的阳光中,不时掠过的凉风也透出了秋天的气息。
信子最终没有应允见面,她永远不想再见到他,浅野陷入了剧烈的苦闷与悔恨。悔恨的是,他过早地吐露了示爱的话语,使信子因此产生了畏惧感。但是,他无法抑制自己无处宣泄的激qíng。在汤村温泉、在长野的旅途中,他也怀着同样的激qíng。刚才他带着失落的心qíng,在电话中听到了信子的声音。他感到无比的高兴,失落感立刻烟消云散。
然而,信子却在躲避他,而且今后仍将拒绝他。浅野忠夫并不想就此却步,相信还会见到信子。不,他必须见到信子……
忠夫从长野回来后连糙间泰子都没见,不,泰子打来了电话,也来见过。但是现在的浅野,甚至连见到泰子都是一种痛苦。想到自己伤过泰子的心,他甚至对自己都感到厌恶。泰子来过两次,他都借口身体不适拒不见面。
10、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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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旅游公司的事务所,位于京桥楼群之中。在新近建成的现代化大楼中,事务所租了两个房间。到底是新楼,室内与室外同样明亮,而且设备齐全,盐川弘治在隔出来的董事室与专务德山岩雄会晤。
德山声称有好消息,将盐川约到这里。本来德山要前往晤面,被弘治阻止了,在银行谈此事多有不便,行长并不一定赞成弘治的方针。虽然他自信最终能够战胜行长派的反对,但在计划尚未成形之前,不能让德山找上门来,那将会给行长派造成无益的刺激。因为有此顾虑,弘治便主动前来。
“是土庆次郎先生就要亲自出马啦!”两人一见面,德山专务满面chūn风地笑着说道。
“是土先生?”
“是的。当然,他本人是不会直接露面的。无论哪项事业,他总是在后台作总指挥。所谓亲自出马,是说他的直系心腹宫川常务专门负责我们公司。”
“哦?那可是……”弘治瞪大了眼睛。宫川常务的名字,他当然也早已听说。
是土智囊团中有五名心腹“重臣”。电铁是大本营,由是土的名门子弟负责。其他的附属公司——电影、土地不动产、商厦等等,由五人之一担任总经理经营。宫川常务现在作为是土庆次郎会长的谋士,参与总体机要,可以说是是土的臂膀。同时,他也是名门子弟的后援者。由宫川直接掌控东方旅游公司,的确,这与是土庆次郎亲自出马毫无两样。
“两天前,我在某会所见过这位宫川常务,我们不久就要与对方jiāo换合同书。”
“如果这样做,对方会出巨资援助吗?”
“我想他们会助一臂之力。但是我们呢?”专务摊开双手。“我们要尽量自主行动,不能对是土言听计从。”专务的口气似乎在警惕被是土暗中巧取豪夺。事实上,大家都清楚是土庆次郎至今吞掉了很多公司,外号“快刀庆次郎”。当然,如果是土对东方旅游公司怀有野心,那正说明这项事业大有希望。
“所以,要想确立我们的自主xing,就必须尽量扩充资金。对于是土,只允许他当个后盾。委托你的那事儿,没问题吧?”
“没问题!肯定能赶得上。”弘治明确表示可以融资。
“听你说这话我就放心啦!”德山专务紧缩的双肩一下子放松下来,是土的积极姿态使他更有信心,表qíng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显得从容得多,变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
弘治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是土态度积极,这项投资的前景毫无疑问。如此一来,行长也必定打消顾虑,允许这项融资。同时,从信子娘家抽取资金也就易如反掌。
“过几天我就向宫川常务引荐你。”德山专务xing急地从衣袋中掏出记录本。“你的qíng况我也向宫川提到过,他也有意与你见一面,你什么时间合适?说实话宫川也委托过我,他说看你的方便。”
对方非常热qíng,弘治去见见是土财阀的实力派也决不吃亏。“后天怎么样?”
“好啊!我没意见。我先跟宫川联系一下。”
一切都那么顺利妥贴。两人之间明朗的氛围,甚至令泻入房间的阳光黯然失色。
德山专务悠然自得地端着茶杯。“我说、盐川啊,冒昧地问一下,你老家是哪里的呀?”他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
“是山yīn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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