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条件_[日]松本清张【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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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德山叹了一口气。“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也就是说,你的先生……如果我的部下没有撒谎的话,你先生可能企图摆脱还贷的义务。”

  “……”

  “也就是说,先给夫人扣上不贞的帽子,再以此为借口将贷款一笔勾销。除此以外别无结论……当然,或许我的估计过于极端,或者思路太偏。”

  信子的视线从德山的面孔上移到餐桌上,花瓶沿儿上落着一片花瓣。玻璃板的倒影中,德山宽大的肩膀在晃动。

  “不过,这也不是我的凭空想象,我的部下拿到了证据。”

  “你说拿到了证据,对吗?”信子反问道。

  “是的。哦,如果说证据这个词不中听的话,或者说是确切的依据也行。所以,夫人一定要去见见我的部下。”

  信子思忖片刻。“那就见见吧!”

  “啊?你同意见他吗?”德山心中暗自欢呼,可是脸上却保持着沉痛的表qíng。“我还是主张你去见见他。”他抑制着浮躁的qíng绪。“由我来转达此事,总会有所失真。而且有些话,我的部下也许更愿意直接向夫人说。”

  “他在哪儿?”

  “我叫他在新宿的餐厅等着。”

  “那就去吧!”

  德山害怕对方改变主意,赶紧起身向收款台走去。

  来到大街上,从资生堂旁边走到了停车场,其中那台黑色进口车就是德山的。司机看到主人,慌忙坐了起来。德山打开车门,让信子先上车。他随即上了车,有意识地保持着一定间隔。

  “不过,也真是的啊!”德山望着窗外又开了口。“世上还真有心狠手辣的女人呢!”他若无其事地从眼角余光看到信子的白皙脸庞。“你先生居然会有那种念头,肯定是受那女人的唆使。不管怎么说,你先生既有社会地位,也有钱……那女人准是做陪酒生意的。”

  他在信子面前尽量不说她丈夫的坏话,为的是表现出男人的大度。还有就是不能被信子察觉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要尽量将那女人说得很坏。不管信子怎样qiáng装冷静,女人毕竟是女人。贬低她的对手,她一定很痛快。

  信子缄默不语。窗外天色已暗,看不清她的表qíng,无法判断这番话的效果。

  德山转换话题,说起了自己的事业。前途如何如何光明,胜算如何如何巨大,不经意似地夸耀着。这也是为了使女人对自己产生敬仰之qíng。

  信子没有应答,当然也没有询问。若是普通少妇,一定会刨根问底。

  德山感到,现在算是把握到盐川夫妻感qíng的真正状态了。这个女人,即使听到老公有了外遇也还镇定自若。但是听到娘家的资金流入盐川手中、而且要通过诽谤将其一笔勾销的时候,才同意跟自己走一趟。

  夫妻关系冷却到冰点,盐川弘治会不会从未与信子有过夫妻生活?不,应该是信子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他。这是因为,她知道盐川弘治另有新欢。

  德山自顾展开想象,将信子二十七、八岁的年龄与长期没有夫妻生活的女人身体联系起来。一般来说,这种女人不会就范于花言巧语,女人各有弱点,但这个女人心气儿很高。若真如此,这反倒也可以说是她的弱点。

  德山想,如果盐川企图借故不还信子娘家的六千万日元,那就将此款转到信子名下。也就是说,要叫信子对自己感恩戴德,这样就能抓住信子的心。

  至于盐川弘治则可以置之不理,反正他企图踩着自己靠近是土庆次郎。迟早会跟这个yīn谋家闹崩,或许这六千万还是最佳的散伙契机呢!

  轿车终于穿过人车杂沓的大街来到新宿,在某家餐馆前,德山叫司机停下车,两人走进了华灯耀眼的店内。

  “欢迎光临!”女服务员出迎。

  德山毫不理会,故意大模大样地扫视店内,当然没有下村的影子。他走出餐馆,司机开门,他一头钻进车内。

  “来晚了一步。”他遗憾似地说道。“下村为我办事,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此前他一直在等,不巧咱们碰上了jiāo通高峰,终于没赶上……不过,他留字条了,就在附近。反正也是顺路,咱们一块儿去找他吧!”

  17、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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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德山说要到另一处找“证人”,信子犹豫了。看看手表,已过六点钟,天色渐暗。“那里远吗?”

  “不远,坐车去一会儿就到。”德山轻松地回答。“带你到处跑真对不起。我认为,夫人最好从那青年口中问出实qíng。而且,告诉你如此严重的qíng况我也感到责任重大。就算为了让我尽到责任,你也一定要见见他。”

  信子也觉得迟早都得见到此人,而且对方掌握着与丈夫对质的确证。既然不远,此时见见倒也无妨。以后或许再无机会,而且可能会更加麻烦。

  “那就去吧!”

  “是吗?那就一起走吧!”德山jīng神抖擞地返回轿车。他最害怕信子就此离去,女人往往以时间太晚而中途折回。既然自己以绅士风度相待,那就不能qiáng拉硬拽。一起坐进车厢后,他为终于成功引她出来而心满意足。

  轿车从涩谷区驶向目黑区,正碰上人来车往,走走停停。

  “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信子担心地问道。天已黑透,大街上灯火通明。

  “就在河边。”

  “河边?”

  “多摩川……男青年嘛!爱吃河鱼。那种环境,不会是什么豪宅。”德山煞有介事地说道。

  “司机,”他招呼道。“从这儿到丸子桥要多长时间?”

  “哦,要十五分钟左右。”

  信子来到这里,已经失去途中下车的机会,因为去路已比来路更短。不过,德山叫那人等待的地点也太远了点儿。

  “哦,那小子说想吃河鱼了。”德川像是猜透了信子的心思。“以前老叫他独自守在甲府,偶尔来一次东京,就让他轻松轻松。”

  轿车终于驶入宽车道,加快了速度。车道尽头可见电车站,车站前方是无尽的夜幕。远方灯光星星点点,那里是多摩川,黑暗中依稀看得到微白的桥梁。轿车过桥向右,车道一侧亮起一串别致的院灯。鼓起的山丘斜面,隐约现出庭院糙木。轿车在一座豪华院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

  信子只看到豪宅便有些迟疑,这不像德山所说,明明是一座酒家。夜晚与德山两人到这里来,她心中不免有些恐惧。

  德山则不失时机地步步引诱,司机麻利地打开车门,院中走出一个听差模样的男人。“欢迎光临!”

  德山已经下车,只剩信子在车中,至关重要的驾驶席上已经没人了。

  信子无奈地下了车,如果真的发生不测,必须立刻返回。看上去,酒家建筑宏伟,女服务员也一定很多。只要呼救,立刻会有人来帮助。

  德山故作豪慡姿态,让信子走在前面,自己紧跟,对出迎的女服务员也很和善。“我叫同伴在这里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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