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看qíng况这么做也行啊。”
“真的吗?”
本来感觉万般欠缺的楢林顿时两眼放出了光芒。
“那要看谈话的结果而定了。”
元子“啪”地一声关上了小粉盒。
“看谈话结果?”
“先生,”元子将视线投向了楢林,“我想问您借钱。”
楢林显出满脸的意外。
在银座喝茶时元子引诱他来这种地方,说仅仅是想经历一次一夜qíng,没有任何纠缠不清的后患,也不会像波子那样死乞白赖地向他要钱,她只不过是想有个人商量商量而已。
虽然他也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打算过后多少会给她一些钱的。不过那只是“过后”的事,然而她在关键时刻却突然说有话要说,并且整理好衣衫,连房间都转移到外间了。此刻又用郑重其事的口气说要借钱,楢林多少觉得有些窝火,他简直想对她直说“这不是和你刚才说的不同吗”?
不过想想自己本来就打算给她点钱的,如果因为这点就责怪她的话,也太没有大人样了,说借钱也不会是一笔什么巨款的,大概就比自己想给她的金额稍微多一点点吧。楢林这么揣度着。
楢林落落大方地笑着。
“你要多少钱?”他语调缓慢地问。
“有点难以说出口。说实话因为波子在楼上开了店,我的酒吧正处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知道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倒闭的,一旦倒闭我可就麻烦了。虽然是一家小店,但它如同我的生命那样重要。如果倒闭的话,从明天起我就会徘徊街头了。”
“怎么可能呢。”
“不,是真的。因此为了使酒吧变得更漂亮一些,趁现在我想装修一下。”元子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按你的说法是不是说波子开了店,我就不得不补偿你的店了?”
店虽小,但说起要装修的话可就不是一笔小钱可以了结的。楢林觉得自己刚才还乐观的心犹如被一根铁棒打碎了,一头冷水浇灭了他的热烈qíng绪。这种感觉明显地在他的脸上表现了出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先生。先生是波子的资助人吧?”
“……”
“你难道不是波子的出资人吗?”
楢林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耷拉下脑袋。
“把这种责任转嫁到我身上,是没有道理的。……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才引诱我到这里来的吗?”
院长依然一副不甚明了的表qíng。
“这种令人难堪的话怎么可以在咖啡馆或者哪个宾馆的大厅里说呢?这里既安静又不必担心谈话会被其他什么人听到。”
元子的眼角依然露着一丝笑意。
“嗯,那么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你想借多少钱呢?”
“也没什么好难为qíng的,我gān脆说了吧?”
“说说看吧。”
“五千万日元。”她用毫不迟疑的口气,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五千万?”
楢林的眼球都要往外鼓出来了,他简直要将元子的脸盯出一个dòng来。
元子似乎无法忍受他的眼神,低下了头。
接着他大声笑了出来。
“你真会开玩笑。五千万呢。”
说完他依然拖着笑声。
“我才不会把这种事qíng拿来当笑话说呢。我现在至少需要五千万日元。”元子依然低着头说道。
“你这样的店装修根本不需要五千万日元。”
“不,需要的。”她口齿清晰地说。
“你再单方面说什么需要钱,我也没有理由要给你出这个钱的。而且我也没有钱,毫无办法。”
“这点钱你出得起。”
“哦,我看上去还真这么有钱呢,这可真是一个麻烦。”
“先生是个有钱人。”元子突然抬起头,定睛注视着院长。
“先生背地里有着三亿二千万银行存款,那是先生六年间在二十多家银行的分行以伪造名义、无记名方式分散的存款总额。”
然而此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显得异常温顺。
第08章
楢林的脸上立刻血色全无,宽阔的肩膀一动不动,刹那间他想微笑的脸部肌ròu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他无法对此一笑置之,只因为元子所说的秘密存款的数字实在太准确了。他瞥了一眼元子,发现她似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脸部几乎没有任何表qíng,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元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呢?
院长的脑袋里忙着寻找答案。
这个秘密存款的事qíng,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中冈市子知道,连妻子都没有告诉过。病弱的妻子对于医院的经营、医院的会计内容、创造财产的方法等都毫无兴趣,她只是将一切都托付给了能gān的丈夫。她就是如此被丈夫驯服着。由于长期生病,jīng神也多少受到消耗的妻子如果能维持现在的安泰生活,就再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要求了。
因此告诉元子这些的只可能是中冈市子,就是那个和自己吵架后离开医院的护士长。
我让她管理医院所有自费医疗所得的收入和有关问题。而负责秘密收入的那部分是在我们之间的爱qíng契约尚存时才成立的,因此一旦爱qíng关系破裂,对方也就将这些秘密公诸于外了。为了泄愤,她究竟告诉了什么人了呢?
楢林似乎还不能将中冈市子和元子直接联系在一起。那也是当然的,他并不知道元子曾经是他存入伪造名义存款之一的东林银行千叶分行的存款负责人,因此无法想象拿着“蒲田英一”名义去存款的市子和元子之间,从银行相识到后来所产生的联系。
秘密存款三亿二千五百万日元,所存的金融机构有二十多家,极其准确。市子不知道告诉了什么人,而那个人又告诉了元子。市子和元子之间一定有个第三者的介入,只能这么认为了。
院长似乎不断进行着推理。
那个人毫无疑问既认识市子也认识元子,而且和她们两个人的关系都很亲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种秘密谈话市子是不可能对这个人讲的,同样那个人也没有理由告诉元子。
元子现在要问我借五千万日元。当然她是根本没有还钱意思的。这点也一定是那个人给她出的点子。元子和那个人一定是同谋,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楢林的鼻翼泛出亮光,油脂浮了出来,眼镜掉落在鼻梁下方。他垂下眼看见烟灰缸旁放着一盒火柴,上面写着“旅馆·梅溪园”的名字。今天她分明是引诱我到这种地方来恐吓我的。
此刻一个稀里糊涂露出好色之心而落入陷阱的医生正挣扎着,他试图从中逃脱,而且企图努力不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内心。他既要保持自己的体面也不想表露出自己正处于弱势。而坐在对面打量着他的元子对院长的心理活动看得一清二楚。
楢林终于取出了一支烟。他忘了拿打火机,于是伸手去拿上面印有“梅溪园”的火柴。他想划一根火柴,可手指却无法稳定下来,结果用力过猛,火柴虽然点燃了,火柴棒却被折断了。他动了动庞大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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