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笔记/黑色皮革手册_[日]松本清张【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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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须美江说,议员不得不对选举区有势力人士所提出的子弟大学入学、就职等要求给予帮助,而这些要求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作出决断的,因此他还必须去求那些在各部分有权势的先辈议员和其他的议员同事们帮忙。同样对方也会提出各种相同的要求。议员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包括他们秘书们之间,按须美江的话说就是“相互依赖的关系”。

  “在大学里靠着在教育行政部有威望的先生,可以有走后门进大学这一手段,那么在公司企业里,只要恳求公司有实力的人就可以进公司了吧?”

  元子一边小口啜饮着新端上来的咖啡,一边问须美江。

  “是的,是这样。”

  由于参院议员江口大辅是梅村资助人,经常招待议员以及他们秘书的女招待也因为时常进出客人包房,于是将偶尔听来的知识积累了起来。

  “不过企业用人也是有限度的,即便是通产省副部长也不可能将所有求他的人都安排进公司吧?”

  “是这样。据说他们会先让人暂时进一个二、三流的公司,等以后找到更好的公司再说。”

  “用这种方法就可以全部解决问题吗?”

  “不。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做到。因为来自选举区的这类请求总是接踵而至的。”

  “就是啊,新毕业的学生总是源源不断嘛。”

  “先生们总是拼命想方设法来安排这些事qíng,而且让秘书们也为这些事四处奔波。因为那些求上来的人在选举区都很有权势,如果不讲qíng面拒绝了他们的话,下次选举一定会受牵连的。”

  “那么遇到没法解决的qíng况怎么办呢?”

  “那也没有办法,据说只好答应他们在自己的事务所先gān一段时间了。”

  “gān杂事吗?”

  “不,是以正式秘书的名义。不过,这些人都是在正规公司的招聘考试中落榜的年轻人,本身能力就很差。哎,其实就是给他们弄一张秘书的名片,让他们无所事事赋闲一段时间罢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到家乡宣传说自己当了某某先生的秘书,在议员会馆工作什么的,于是面子上就有了光彩。议员先生也会受到掌握着他选票数的那位年轻人长辈的感谢了吧。”

  “这是指刚才我们所谈到的私人秘书吗?”

  “是的。不过,有实力的私人秘书却与此截然不同。这里讲的是那些没有能力、不能发挥任何作用的名义上的秘书。可是只要他们到处炫耀自己的名片就会带来相应的效果,那么他本人不就感觉良好了吗?”

  须美江边笑边回答。

  “刚才听你说议员先生如果还在位、依然生气勃勃地展开着活动的话还没什么,而一旦他们落选走向了没落,或者本人死亡了,总之当他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时,这些靠关系进公司的人怎么办呢?他们在公司里的地位会不会因为先生已经没落了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而受到影响呢?”

  “妈妈桑观察真敏锐啊。”须美江用充满惊叹的眼神望着元子。

  “我不过是出于直觉罢了,并没有特别去观察什么。”元子苦笑道。

  “据说是这样的。议员先生去世后最感到苦恼的就是那些秘书了。如果能够继承先生的衣钵,将他的地盘全部接收下来,并出马参加下次选举的话还没什么关系,但其余的秘书就不得不四处分散各自消失到别的地方去了。”

  “欸,那么可怜啊。”

  “还有就是妈妈桑所说的靠先生关系进公司的那些人,如果能很好地发挥自己作用的倒还没什么问题,否则的话,随着这位先生影响的减弱或者他的去世,那些人在公司里就会受到冷落。”

  “是吧。”

  “据说这不仅仅局限在年轻人身上,我也是听大家说的,某个在企业界有着相当大影响力的政治家,其亲属因某大公司的请求当了那家公司的董事。虽说是董事,但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何具体部门的一般董事。虽说他不懂业务方面的事qíng,但那家公司当初就是要他在公司里做一个闲人才把他招进来的,因为一旦公司遇到什么麻烦事,还有公司想获得什么特别的权益时就可以靠他到政治家那里活动活动,从这个意义上说才需要他的。可是那位据说将来可以做总理的非常有实力的政治家突然患病死了,接着你猜怎么着,那个公司的董事一个月不到就被老板炒了鱿鱼。”

  “真太过分了。”

  “我也觉得他们做得太露骨了。那位董事是个很不错的人,以前也常来梅村。他嗓子可好了,经常会哼个小曲什么的,不过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最初少言寡语的须美江在和元子的谈话过程中也变得坦诚起来,渐渐地话也多了。

  “是的。男人的世界真是很残酷的。”

  元子又喝了一口咖啡。江口大辅在参院曾担任过文教委员长,在教育行政界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他这一死无疑会给报考医大补习学校的桥田常雄带来不小的麻烦。这家补习学校的医大升学率也一定会急速下降的吧。虽然桥田是个俗气的人,他会考虑今后的对策,但面对这样的危机他一时也会受不了的。

  可是在已故的江口氏做头七法事那天桥田来过店里,当时他并没有显出多么脆弱的样子,相反还当着两个秘书的面恬不知耻地抱紧自己提要求呢。

  “须美江小姐,那个常和议员秘书一起去梅村的桥田先生……”

  “哦,就是那个补习学校的董事长吗?”

  “是的。桥田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人怎么样?你的意思是……”

  “你不必多虑,我是指他的人品、xing格什么的。我在自己店里所见到的桥田先生,感觉他头脑非常灵活,好像gān什么事qíng都特别努力的样子。”

  再怎么样元子也说不出“他是一个厚脸皮的人”那种话。不过,须美江却说了出来。

  “妈妈桑也这么认为吗?我觉得桥田的xing格相当蛮横。”

  “噢哟,是吗?”

  “桥田先生不在的时候,安岛先生和村田先生都这么说过他。尤其是安岛先生,他是江口董事长的秘书,好像经常有事要和补习学校的桥田先生联系工作,因此他对桥田先生更加了解。安岛先生也说桥田的顽固是自己无法比拟的,说个xing如此qiáng烈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的。听了他的话,村田也说正因为如此他办的医大补习学校才会赚钱呢。”

  须美江把客人的谈话在这里抖搂了出来,说明她对桥田也没有什么好感。

  “那个补习学校很赚钱吗?”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报纸上常有关于报考医大补习学校的报道,因此多少也可以想象出一些来。”

  须美江也看到过报纸上或者周刊杂志所刊登的关于补习学校的学费如何高得出奇,而且他们还收取考生为了进医大而走后门所付的几千万日元的介绍费之类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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