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_松本清张【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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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害者侧腹中弹一发,倒地后,口内复中一弹,死体修不忍睹。死者上衣袋内有名片,印有“港区麻布XX阿濑沼律师事务所职员田丸利市”字样,估计为死者本人。

  据称两人均初次到玉枝酒店。警视厅在淀桥署特设专案组,开始搜索凶犯。濑沼律师现出差在外,不在东京。据该所值班员称,死者田丸原系列警,五年前入所供职。

  警方现正录取T子口供, 据称有卖yín嫌疑。凶犯所用凶器为柯尔特式手枪。经解剖已取出尸体太子弹,将由化验科jīng密鉴定。

  “这条消息, 刚刚赶上凌晨二时B报最后一版发稿。正好我值夜班,从派驻警视厅的记者那里接到这条消息,不觉大吃一惊。濑沼律师不是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吗?”

  是的,没错。——一龙雄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那么回答,好像说话给自己听。

  睡意顿时烟消云散。龙雄赶紧把自己散漫的思考力集中到一点上。

  “是吧?那个濑沼律师。”田村又叮问了一句。

  “是的。”

  —贝雷帽,那个戴贝雷帽的人。在红月亮酒吧里,在东京站的候车室里都见过他。咽!对了。当时,濑沼律师同他在一起,正谈着什么。

  “我以为这同资公司“倒票爷”事件有关系。不,肯定有关系。这是我的直觉。

  你有什么线索没有?”田村口沫四溅,急匆匆地说。

  —等一等。龙雄抱着头苦思冥想。迄今为止,自己一直把濑沼律师当作对方的人。看来是错了。既然事务所的职员当过刑警,不正是受律师委托,在秘密调查诈骗案吗?这么说来,是濑沼律师派“贝雷帽”、这个原刑警追查什么事了。——力雄想到这里,眼前浮现出“贝雷帽”在红月亮酒吧和东京站候车室里的身影。濑沼律师在候车室同地jiāo谈,或许是商量什么事。要么是听他汇报qíng况。

  “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线索。”龙雄一边追索自己的思路,一边突如其来地说。

  “听着,濑沼律师恐怕也在追踪那件案子。不愧为律师,在你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已经gān起来了。他们已找到诈骗犯的线索。结果当过刑警的那个人,在跟踪追查时,反被所害。”

  是的,肯定是这样。——龙雄暗自思忖。自己堕入五里雾中,尚在摸索彷徨之际,濑沼律师已经一直深入到案件的核心。这就是内行与外行之别。龙雄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力所不能胜任的。不论自己有多大gān劲,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濑沼律师昨晚去热海了,据说是律师同仁聚会。得知这一消息后,我立刻从社里给他打了电话。”田村接着说。

  “噶,律师在吗?”龙雄睁开眼睛问。

  “在,他亲自接的电话。”

  “他怎么说?”

  “他说,方才警方电话通知他了。田丸利市确是他们所的人,但受害人是不是他本人,还须去现场认尸后才能肯定。明早,也就是今天早晨,乘早班火车回东京。”

  龙雄听了田村的话,心里觉得奇怪。从热海坐出租汽车也可以赶回来的、既然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应该越快越好,还要等导班火车,也太悠哉游哉了。难道本所人员被杀,党觉得没什么要紧吗?

  “你没问问,田丸利市被杀的原因,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当然问了。他说没有掌握任何线索。律师的回答已经来不及发排了。”

  关于被害的原因,他说没有线索,当然是撒谎。那位原刑警是在濑沼律师的命令下进行活动的。律师怕报社多事,才那么回答的,其实律师心里很明白。

  他们追查骗走三千万元的“倒票爷”,是受公司委托呢,还是另有动机?

  不管怎么样,濑沼律师肯定也碰上同舟饭英明有联系的右翼组织这条线。正因为如此,龙雄去东京站给专务董事送行时,濒沼律师才对龙雄提出忠告:

  ——危险的事,尽可能避而远之。

  龙雄何所事事,他是了解的。而且也知道他在冒很大风险。

  这里有两种解释。他既然知道龙雄在做什么,这可能是听专务董事说的。据此推测,濑沼律师的活动是受公司委托的。

  另一种解释,从那个泡在红月亮酒吧的当过刑警、戴贝雷帽者的qíng况来看,也是有意在舟板英明周围进行搜索。

  他拿出从前当刑警的手腕,紧追犯人。犯人被追得走投无路,反过来开枪打死追踪者。这究竟为了什么呢?难道事态已发展到非杀人不可的地步了吗?

  田村见龙雄陷入沉思,便又张开他的厚嘴唇说道:

  “等到天一亮,濑沼律师就回东京了。他将到专案组出面认尸,看他会说些什么,很值得一听。这样,案子也许会bào露出来,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件杀人案。

  警方必定要彻底搜查犯人的。”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呢?”

  “恐怕是狗急跳墙吧。”

  “充其量不过是件诈骗案,况且追查的人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不过是律师事务所的一个职员罢了,何至于要开杀戒呢?”龙雄说。

  “这正是这个案子深刻xing所在。不论怎么说,只要濑沼律师一张口,总会抓到线索的。好久没有碰上这样能过把瘤的大案了。多亏你老兄,真不希望别人捷足先登啊。”田村说着,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的小眼睛闪着光芒,表现新闻记者的一种野心。

  过了一会儿,田村便急急忙忙赶回去了。龙雄送他到大门口,回到屋里一看表,四点已经过了。他钻进被窝,一时睡不着,便趴在被窝里抽了一支烟。刚才一直坐在那里的田村的宽肩膀,仿佛还留在自己的视觉里。

  龙雄陡然想起同田村去见岩尾议员的事。会不会因为那次会见,岩届议员向其同伙发出各报了呢?如果是的活,对方说不定会有动静。这次凶杀,难道是一个征候吗?

  —慢着,龙雄闭起眼睛苦思冥想。

  假定犯人被刑警追捕,也可以认为,他已经接到了警报,但他决不会束手就发。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个人,而且有可能bào露和破坏他背后的组织。所以犯人无论如何要逃出法网。于是他便反扑过来,开了枪。——能不能作这样的设想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个案子不是有计划的,而是偶发事件。但即使是偶发的,对方肯定也极其láng狈。因为对对方来说,这是计划外的突发事故。

  龙雄想到最后,觉得事qíng很有意思。敌人一定手忙脚乱,想方设法弥补善后,可能又会出现新的动向。

  那么,当过刑警的田九利市是怎样找到“倒票爷”的呢?那家伙肯定是诈骗关野科长的自称“崛口”的人。凭什么他又嗅出那人就是崛口?尤难弄不明白。龙雄对别人能够如此扎扎实实,深追细查清清楚楚,不由得发出了感叹。这是门外汉对训练有素的行家发出的感叹。相形之下,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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