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_松本清张【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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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龙雄向副站长靠近了一步。

  “四五天以前。”

  “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不是男子,是个女的。”

  “女的?”龙雄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畸,是个女的?”

  “又年轻又漂亮,我们站上难得见到这样的美人。从口音听,谁是东京人。”

  是上崎绘津子!龙雄心里怦怦直跳。她居然也来到这里。

  “她问的什么事?”

  “她清清楚楚说出发货站和货物名称。问最近从上歧津站发出的电瓷瓶,有没有到货?”

  既然连这些事都知道,那么发运尸体,不,恐怕所有内幕,上崎绘津子都掌握。

  龙雄好像遭到了电击似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回答说,货早已到达,已经取走了。她很客气地道了谢,便向出口处走去。”

  “访问一下,这是发现山里有人吊死之后的事吗?”

  “啊!吊死人在我们这里轰动一时。我内人还背着孩子去看热闹。不错,不错。

  那女人是过了三四天以后来的。”

  “哦。原来如此。”

  上崎绘津子大概是来调查什么事的。龙雄又叮问了一句。

  “那女人有多大年纪?什么样的身材?”

  “二十三四岁。身段苗条,举止高雅。怎么说好呢?好像是芭蕾舞演员,身材颀长。”

  没错,准是上崎绘津子。

  “我们这条线路,最近直通新渴县的系鱼川。今后从东京来的登山客中,大概也会有那样的美人。不过,那件木箱货物,不知和这位美人有什么公事关系?”

  副站长说的,也正是龙雄想知道的。

  龙雄走出车站,考虑自己的去向。车站前有简陋的小吃店,他有点饿了,便走了进去。

  当地的风味小吃是养麦面。

  等面的时候,龙雄将两肘支在餐桌上,茫然地吸着烟。当时有一个小伙子躺在角落里,伸开双腿,在听广播里的小调。

  —

  —上崎绘津子来到这车站,问那件到货。既知道货物发自上歧津站,也知道木箱里装的是电瓷瓶。这桩犯罪案的始末根由,她全知道了。对了,她是完全了解根底的。

  她什么都清楚,又来查什么呢?是来调查货有没有到?不,不可能。她是在报上看到发现上吊尸体的消息之后才来的。“货”已经运到了,她应该判断得出。

  面端来了。粗糙得难以下咽。龙雄一边勉qiáng吃着,一边集中jīng神思考这个问题。

  她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来查那件到货?其中必有缘故。是什么缘故呢?

  龙雄剩下半碗面条,点上一支烟。收音机还在播送小调,并有掌声打断节拍。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念头,便从矮椅子上站了起来。太阳当空照在头上,照得小路发白,尘土飞扬。在半路上,龙雄遇见一对背着行囊的男女。男的腰里掖着一张折叠起来的鹿岛枪岳地图,是五万分之一的那种。

  龙雄走回到早晨刚来过的村子里。他这是第三次来了。

  “四五天前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过这里?是一个人,从东京来的。”

  村里有十二三户人家。龙推一家一家挨着问过去。年轻的后生和女人都下地gān活去了。留在家里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龙雄确信,像上崎绘律予这样的女人,谁见了都会记得。

  果然叫他猜中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说:

  “她到那山里去过。是我带她去的。”

  “你带她去的?有什么事呢?小弟弟。”

  龙雄按捺住自己说。

  “她问我,有没有见到过扔掉的木箱。前几天我刚在山里见过,便领她去看了。”

  龙雄请男孩子给自己带路。

  不是什么山,木箱被扔在路旁20来米远的糙丛里,有一半已经散了架了。

  里面装满破瓶烂罐,从破箱子里滚出来不少,散乱在糙丛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力雄看了一下绳子上挂着的货签,上面沾了污泥,但字这还清楚:发货人爱知商会收货人XX电力公司白马发电所

  龙雄jiāo叉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出神。

  —

  —上俯绘律子是来查这件到货的!

  2

  不知什么时候,男孩子已经走开了。龙华坐在木箱上陷入了沉思。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风chuī拂着糙丛,虫子在破碎的白瓷片下爬行。

  思考的旋风在龙雄心中起伏回旋。这事还要沉住气去追查。——不要急,要沉住气。龙雄几次提醒自己。他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始终茫无头绪。他的思考很活跃,可是身子依然一动不动坐着。

  白云朵朵,不时遮住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缓缓地移动着。

  龙雄的手支着头,越想越感到迷惆。他的思路碰了壁又弹回来。

  —

  —上吊的尸体不是用木箱运来的!那么用的什么方法呢?

  木箱里塞满了破瓷片。重量59公斤。显而易见,好像是托运一具尸体,为什么要故有疑阵呢?出于什么原因?

  上崎绘津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查看木箱?木箱扔在糙丛里,木箱里装的什么,她已经看到了。当时她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这一切的?

  各种线索错综复杂。不知线头隐藏在哪里?困难重重,但不是不可能发现的。

  一定藏在什么地方。而且非藏起来不可。

  龙雄感到疲惫不堪,从木箱上站起来。钻到破瓷片下的虫子又爬到别的破瓷片上,动作缓慢。龙雄心不在焉地望着其中的一只。

  他暂时从思索中,不,不是思索,而是从麻痹状态下解脱出来。这时头脑里闪过一道亮光,一部分机能开始作奔放的想象。既不是靠意志,也不是靠努力,而是从刹那间的闪光,宛如艺术家产生天赐神助的灵感。

  龙雄摘下挂在木箱上的货签,装进口袋里。然后走下山坡,枯糙在脚下沙沙作响。

  到了大路上,赶忙走回到方才那个村落里。秋阳之下,家家户户安静、闲适。

  龙雄一家一家数过去,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喊道:

  “有人在家吗?”

  屋檐下用着柿子gān,在回廊的纸拉门上映出念珠似的影子。

  “谁呀?”

  老婆子走了出来,一见到龙华,腾防不清的红眼睛睁得老大,那神qíng仿佛是,“顺?怎么又来了呢?”

  “老人家,电工肩上搭的口袋,的确很轻吗?”

  老婆子抿着嘴,没有立即回答,好像要说,你怎么这样纷瞟?龙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塞到老婆子皱巴巴的手里。老婆子吃惊地朝四处张望。

  “我也记不太薄了。好像不太重。”老婆子说。

  “哦,好像很轻吗?”

  “嗯,看着很轻。对了,我想起来了。口袋鼓鼓的,撑得挺大,那个人还用一只手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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