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_松本清张【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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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她先去车站打听到货的事,显然是核实木箱到了没有?为什么呢?为了证实上歧津站发出的木箱里,是否真的装的尸体。她出于什么动机呢?我想,她一定对黑池健吉特别关心。你可以想见,吊死的尸体是冒充黑池健吉的尸体。——舟场事先是这样策划的,并且告诉了她。她再一次被他们利用了。她之所以事后要去查证,大概是怀疑那具尸体,究竟是别人的,抑或是黑池健吉的?我这才想起户籍本上提到,黑地位吉还有个妹妹。”

  “嗯。你说得未免太兜圈子了。”

  “听起来很兜圈子,但仔细想想,不是没有道理的。警方查出了杀人凶手是黑地位吉,舟极大概就动了杀机,设个计借尸顶替的办法,找个替身,企图用黑地位青的自杀来阻止警方的搜查。顶替的尸体准备从上歧津附近的乡下墓地盗一具出来,然后装进水箱里运到梁场去。因为止歧津一带行土葬,盗尸容易。这样一来,黑地健育表面是自杀了,实际上还活着。这大概是他们计划的内容。这个计划健吉本人也同意,并且告诉了他的妹妹幸子,也就是改名换姓的上崎绘津子。”

  “果然有道理。”田村点点头同意说,“记得离上歧津市三里的地方,有个叫着岛的村庄曾发生一起奇怪的掘墓案,墓主人死了八个月了,但尸体完好无缺。这件事在地方报纸上登了一则小消息。”

  “不错,那又是舟场出谋划策的。”龙雄说,“黑池虽然是他的表弟,但舟板对他很不放心。新宿的杀人案,就是由于他的轻率,不知他以后还会gān出什么事来。

  而黑地健吉又不是一个安分守己、隐姓埋名的人。舟板的本心,实际上要除掉他。

  估计黑地健吉是在jīng神病院地下室里被杀害的,泡在那个池子里,不消几分钟便变成了白骨。他们之间已无所谓表兄弟的qíng义了。”

  龙雄继续往下说:

  “方才我说舟权知道浓铬硫酸的用途,可是jīng神病院不需要这种药品。而溶解一具尸体需用大量的药液。院方出面去买,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他们定计之后,舟饭就开始发狂了。他胡乱买各种各样东西,其中包括他01需要的浓铬硫酸。他装疯还另有用意,这样他可以住进清华园,动手杀害黑地健吉。jīng神病院与外界隔绝,最方便不过。事后我才知道,那里是他们的秘密巢xué。”

  “我cha一句,你是如何发现清华园的?”

  “以前去寻找黑地健吉的下落时,在瑞làng的街上闲逛,看到过那家jīng神病院,于是便想了起来。”

  “院长是岩尾议员的弟弟。我原以为岩尾与舟饭暗中勾结,叫弟弟居中得些好处。其实正好相反,弟弟跟舟板是一伙,哥哥反倒是被利用的。”

  “对呀,他们杀了黑池健吉,当然木会告诉他妹妹,只是骗她说,健吉暂时在外面避风头。幸子看到报上登的掘墓的消息,以为事qíng在按预定计划进行。事先告诉过她,顶替的尸体是当作电瓷瓶,用木箱从上歧津运到梁场站的。可是幸子觉得事qíng有点嚼跷。大概她问过,健吉藏在什么地方,而他们的回答含糊其词,没有说出确切的地点。这样,幸子便决心实地去核实一下。她到发货站上歧津打听,装电瓷瓶的木箱的确已经发出。接着又去墓场查看,墓是被掘开了,但尸体却安然无恙。

  于是她进而又去到货站梁场,木箱已经运到了,但她在山脚下糙丛中看到的,不是取出尸体后的空木箱,却是装的破瓷片。这时,幸子肯定明白了事qíng的真相。吊着的尸体不是哥哥健吉的替身,而是健吉本人。”

  “你能推理到这一步,真不简单。”田村侃侃地说。

  “只要把握事qíng的关键,便能迎刃而解。”

  “关键是知道幸于是黑池健吉的妹妹。”

  “对,其余都是后来的事件的推演所致。”

  “不过,单凭查证木箱这一点,便推导出她是健吉的妹妹,我却不敢苟同。”

  田村嘻嘻哈哈地说,“你知道她,恐怕不是自木箱始,也许早就有线索了吧。”

  没错,早就有线索了。上崎绘津子常在黑地健吉周围。无论健吉从羽田机场乘日航机逃往名古屋的时候,还是在瑞làng邮局提取现款的时候。可是这些事,他不能告诉田村。

  “你为什么要瞒我呢?”

  “不是瞒你,实在是那时我刚意识到。”龙雄仍不松口,脸孔红了起来,仿佛内心的隐秘被人看透似的。

  “后来你觉得妹妹的处境危殆了,是吗?”

  “是的,我想,幸子一定要责问舟扳。他原是被哥哥拖下水,不得已才当了他们一伙的走卒。健吉落到这样的下场,她必然要指责舟报。这样她的处境便发发可危了。我估计舟板对她也会对健吉一样下毒手。果然不出所料,我们闯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被软禁在加铁窗的病室里了。他们大概准备晚上下手。”

  “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在此以前,她已经写信,向专案组自首了吗?”

  “那是出人意外的。警官队来的时候,我先吓一跳。不过,来得正是时候。”

  “舟报最后B裁,跳进那浓铬硫酸浴池,大概是给幸子准备的吧。”

  “正是。太危险了。要是再晚几个小时,她的结局要同舟板一样了。”

  “舟报的下场真是惊心动魄。那一刹那间,实在可惊可怖,教我终生难忘。尽管由于职业关系,凄惨的场面,我还见过不少。”

  “然而,山崎就是舟板本人,确乎出人意外,当时我竟愣住了。”

  “我也是。在伊势见到的舟板,是他的党羽假粉的。”田村手里的酒杯溢出了一些。

  “仔细想来,舟扳英明这个人也够可怜的。”龙雄感慨地说。

  “可不是。”田村也有同感。

  同田村分手后,龙雄独自在街上信步漫走。穿过银座大街,一直向后面的小巷走去、这一带行人稀少,灯光昏暗。建筑物虽然富丽堂皇,却同郊外一样寂静。

  万事到了头。长久以来,仿佛裹挟在一阵旋风里似的。风过以后,感到身上虚飘无力。

  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昨天见到了经理。报纸是公布了全案的经过。报道说,首犯自杀,逮捕其同伙八人,其中女子一人。经理说,看过之后,大快人心,”并向龙雄道了辛苦。因为田村在报道中提到了龙雄。

  但是在龙雄心里却意犹未足。关野科长可以瞑目了,他的妻子也该心满意足了。

  可是龙雄仍感到惆怅,心里不无缺憾。

  他的皮鞋“咯隆,咯哈”响着。

  身旁走过一对qíng侣,挽着胳膊,相依相偎。黑dòngdòng的高楼之上,是一片晶莹的星空,寒风料峭。这些qíng侣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龙雄面前。

  龙雄突然产生一种幻象,恍如上崎绘津子同自己肩并肩走着。她那秀媚白皙的脸孔,顾长袅娜的身段,就走在自己身旁。他们步调一致,鞋声重叠。龙雄一面走着,一面竭力不使这幻象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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