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系长频频点头。
“话说回来,即便香川不是凶手,或许从香川这条线索也可以找到凶手。”
“说得没错。”系长gān劲十足地说,“我们就在会议上讨论这项证物,重新拟定侦办方向,gān得好!组织里可真少不了你呀。我会马上将你取得的成果报告课长。”
系长拍了拍久恒的肩,走出了办公室。其实,还有米子遇害的命案尚未查出真相,幸好他没把这阶段的进展讲出来……久恒提出的新证物,比起负责此案的其他刑警们更具有突破xing的发展。从这层意义来说,无疑是替这起悬案带来了新契机。然而,从久恒的立场来看,如此轻易jiāo出宝贵的证物,实在有点不甘心,其实他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哪天再以此为线索迅速建功。毕竟,他也有过英雄般的野心。
久恒之所以隐匿不报,是因为想利用这个证物与民子jiāo易。无奈所有的计划,都得为了自身安危而牺牲了。他坚信自己会平安无事,就算鬼头那边意图破坏,上司也会以他是个gān练的刑警为由,掩护他过关。久恒安心了。
隔天早上,久恒一进办公室,随即被系长约谈,他以为要谈那张纸条的事,心qíng雀跃地走到系长办公室。但昨天笑得灿烂的系长,今天却神色凝重地板着脸。
“你先坐下。”系长指着桌前的椅子,“有件事想拜托你。”
系长难以启齿似的望着久恒。
“什么事?”
“其实,我希望你调到其他办公室。”
“咦?”
久恒惊愕地抬头望着系长,一下子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目前,久恒隶属于搜查一课第一系,虽然尚未升上室长,但因为资深还算吃得开。第一系有六间办公室,专司追缉凶案,久恒配置的办公室,包括室长共有十四人。
他心想,各办公室都有人事异动,之后自己会不会升上室长?现在,尚看不出类似的异动气氛,但通常人事调动都不公开,往往在当事人不知qíng的状况下,早已决定了分发单位。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自己向来在缉凶上立下不少功劳。尤其这次又取得香川总裁亲笔书写的住宿纸条,努力到这个阶段,说不定有升迁机会了。
“请问调到哪个部门?”久恒边看着系长嘴角淡淡的胡茬边问道。
“嗯,不是第一系。”
“啊?”
就在久恒愕然的同时,系长说:“其实是要你调到第二系,那边正缺人手。第二系的系长说,希望像你这样gān练的老刑警替他们整顿士气。”
“……”
完全出乎意料。第二系同样隶属于搜查一课的编制下,负责追查抢案和偷窃案。久恒一直待在第一系,并没有第二系的经历。虽说到底是追查凶杀案重要,还是逮捕抢匪为上,在此很难评断。但比起辑捕抢匪和窃贼,他觉得追缉杀人凶手来得有意义。而且,他在缉凶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
“系长。”久恒吞了口水问道,“我要调到第二系的哪间办公室?那里是不是有人要调动?”
他这么问,是想象调到那里担任室长,若是这样,虽说心中有些不满,好歹也算是升迁,尚可接受这样的调动。不过,正如系长难以启齿的表qíng,他的回答与久恒的期待相反。久恒依然是基层刑警,只是转调到第二系。
“这几年来,让你奔波劳累,你就暂时到那边休养一下吧。”
“……”
“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在外面冲锋陷阵,不妨多多指导新人。”
虽说要久恒去指导后进,若是他办惯的凶杀案那还qíng有可原,但是侦办抢案与窃案,他根本没有经验。
“系长,这指令是您与其他gān部协议的吗?”久恒难得如此抗拒似的质问道。
系长露出为难的表qíng。
“事实上,这是搜查一课的课长直接下令的。”
“课长?”
“他jiāo代把你调到那里……大概是希望你休养一下吧。”
“……”
久恒沉默了。如果是课长的意思,没什么话好说,因为这个系长只是把上级的命令传达给部下而已。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起你要调到那边,最好先去跟第二系的系长打声招呼。”
系长亲切地忠告。
“知道了。”
久恒这样说着,但仍难掩失望与愤怒的qíng绪。
“你也够辛苦了,我还要向你致意呢。哪天找其他办公室的同事们替你开个欢送会。稍后再去打声招呼吧!”
久恒沮丧地回到办公室,其他同事有的正在抄写文件,有的正在下象棋。室长坐在角落眷写笔录之类的文件,猛然抬起头来,恰巧与久恒四目相对。对方之所以略显尴尬地低下头,显然是知道这项人事异动。
为什么要把我调走?在久恒看来,从第一系调到第二系根本就是降级,偏偏又在他得意洋洋提出那张住宿纸条之后,突然来个人事调动,久恒板着脸,拿着年轻刑警送上的茶水,内心深处倏地掠过一丝不安,它就像逐渐扩散的乌云蔓延开来。
是不是鬼头在背后搞鬼?难道民子已经把我调戏她的事qíng告诉了鬼头?不安的黑云逐渐变厚,蒙上了他的心头。倘若他的推测无误,往后的每一天得在上司的瞪视下工作,逐渐地被冷落,尤其最近的年轻刑警通过警察特考获得升迁,像久恒这样的老鸟逐渐被远远地抛在后头,他朝办公室扫了一眼,那些渴望早日升迁的年轻刑警,与其外出搜查,不如啃书参加考试。他们急着走上基层警察、警部补、警部,甚至是警视的升官之途。
久恒对此现象颇不以为然,真想怒斥他们:你们有闲工夫啃法律书籍,倒不如多花些jīng神查案吧。久恒年轻时就非常热衷缉凶工作,即便上级没有下令,他还是积极投入,有时候三四天没回家,甚至自掏腰包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二楼租屋埋伏,为的就是将凶手逮捕归案。
如今已找不到像他这种气魄的刑警了。现在的刑警跟上班族没有两样,搜查会议一结束,个个满脸倦容,立即下班回家。遇到重大刑案,早上又姗姗来迟。他们搜集的qíng报也是虚应故事,外出查访和埋伏的技巧,更是笨拙到了极点,完全看不出有缉凶的热qíng。前阵子,久恒与年纪相仿的同事喝茶闲聊时,就这么嘲笑现在的刑警。
“这就是cháo流呀。”有个两鬓霜白的同事感叹道,“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以前,搜查课课长与刑警不分彼此,积极参与办案,如今不同啦,来的全是些只想升官的上司,主持搜查会议不但不得要领,一旦缺乏自信,便又改弦易辙,真想告诉他们,别乱来嘛。在那种笨蛋底下做事,哪能认真查案呀。我们明明掌握到有力的证据,他们却置之不理,坦诚提出意见,他们又觉得自尊心受损,还白眼回瞪,真是荒谬到了极点啊。尽管如此,那些高阶警官对于退休后的出路又jīng于算计。比如,空降到某个单位占个董事职位,课长级的警官则设法转调到huáng金地段的警察局当局长,退休以后,又拉拢当地的地主开设公司。换作我们这些老刑警,又有什么搞头呢?顶多在百货公司当警卫,不然就是当公司仓库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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