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先生,昨天我去宝屋酒馆调查那事。回来一看,检察官先生出去了,所以今早来报告。”吉野jīng神焕发地说道。
“啊,我去探望竹内君了。”
“竹内君怎么样了?病qíng?”吉野目光炯炯。
“嗯。”濑川喝了一口女事务员端来的茶水,轻言轻语。“稍微有点儿神经衰弱。还需要休息几天。”
“是吗?火灾对他打击很大啊!”他很稀奇地发出了感慨。吉野也了解竹内古板的xing格。
向竹内宣布减薪处分决定,是濑川心头的沉重负担。“怎么样?宝屋那边?”
“对对,是这样……”吉野露出白牙。“那边好像没有黑帮的背景。”
“啊?真的吗?”濑川看看吉野的红脸膛。
“是的。老板娘叫山川妙子。我先从外围调查,发现不光是宝屋酒馆,那一带的酒馆都没有那种背景。我最后找到老板娘,她彻底否认说没有那种事。”
“她跟增田帮没有联系吗?”
“没有联系。恐怕他们找那种不赚钱的小酒馆也没什么意思。”
濑川感到非常意外。因为他认定宝屋酒馆老板娘在撒谎,必定是受了增田帮的胁迫。他不死心,甚至怀疑吉野调查得不够彻底。
如果没有外部压力,那个叫山川妙子的宝屋酒馆老板娘为什么要撒谎呢?
“哎,那个老板娘什么xing格?”
“哦,她是个寡妇,三年前丈夫死了。有一个上高中二年级的男孩。据说除了那家酒馆,还租了一座小房子。平田君生前经常跟这里的事务员们去喝几杯。这个女人像男人一样慡快。那样的xing格,肯定会拒绝黑帮介入。”吉野对自己的报告很有信心。
这算怎么回事呢?如果宝屋酒馆老板娘说的是真话,那么竹内说受到船员模样的人威胁就是假话了。这些话是竹内的胡言乱语吗?
吉野事务官离开后,濑川独自思考片刻。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本以为把喝醉酒的竹内带到小洲的四个女子实际上不是酒吧女招待,而是尾形巳之吉经营的电影院或弹子游戏厅的女店员。但是根据田村去八幡滨的调查,并没有抓到证据。推断宝屋酒馆老板娘隐瞒实qíng是黑帮施压所致,然而吉野事务官报告中却毫无此种迹象。濑川感到自己的推测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但是,如果那三个女子与带竹内去小洲旅馆的女子无关的话,那么追究尾形这条线索就徒劳无益。因为这样的材料不成其为材料。也许把松山机场那三个女子硬跟这四个女子联系本身就是个错误。
这一天,濑川必须讯问警方带来的两名嫌疑人,又要审阅另外五宗案件的记录,还要整理另外两宗案件的起诉书。
检察官公务繁忙,稍微有所疏忽,就会陷入被动境地。而且他还跑了两趟松山。即便如此,每晚还得把案qíng材料带回宿舍审阅。就连生病都无法做到。
濑川展开警署搜查员记录的审讯报告,眼睛扫描文字,嘴里吃着猪排盖饭。这时阿婆送来两封信,虽然写着宿舍的地址,却是阿婆从里面送过来的。
一封是母亲从东京寄来的,另一封的背面是娟秀的字迹——东京都练马区关町一丁目××番地大贺冴子。
大贺冴子——可能是大贺律师的家属。不知是他妻子还是他女儿。大贺本人没有来信,却是家属来信,濑川心中产生了某种预感,扔下筷子先剪开了这封信。
“突然写信打扰,恳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是律师大贺庸平的长女。
首先必须向您告知,家父于五日前即六月十五日因jiāo通事故去逝。父亲从东京都内事务所乘坐国营电车在吉祥寺车站下车,转乘公共汽车到我家附近的车站。下车后在青梅街道步行约五百米处,被后面驶来的卡车撞倒死亡。
青梅街道近来车辆剧增,令人眼花缭乱。我们都为年事已高的父亲担心,建议他买一辆轿车。可是父亲说走路有益于健康,而且雇司机làng费钱,就没有买车,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给您写信,是因为整理父亲的资料箱时发现有您寄来的信函……”
濑川读到这里大吃一惊——大贺庸平死了!?
看到信封上大贺家属的名字时,他就有一种大事不好的预感。事实果真如此。他继续读大贺冴子的来信。
“父亲收在资料箱中的,都是来信中比较重要的信件。也就是说,都是需要保存的。您的信也在这里面。
我读了来信的内容。而且我想起,两周前父亲曾经没头没脑地说杉江地检厅支部烧毁啦。说到四国的杉江,父亲曾在那里担任检察官,也是我度过小学时代的、令人怀念的地方。当时我很惊讶,问父亲是不是报纸报道过。因为我读报纸很仔细,却从来没有读到过这个消息。父亲说不是从报纸上读到的,是在参加律师会议时听说的。
现在想来觉得有点奇怪,父亲后来就不太谈及松山地检厅杉江支部的事qíng了,倒是我很怀念那里。一说起那里,父亲似乎不感兴趣,支支吾吾避而不答。
我特别注意到您的来信,是因为信封上写着‘杉江市乐园路地检宿舍’。正是在这里,我跟着父母从小学生渐渐长大,所以非常怀念故地。而且,孰我冒昧,我对作为父亲后任的您也不能不关注。
此外,请原谅我多嘴。看到您的来信后,我才得知杉江支部资料库被烧毁。您信上说,家父在任期间的资料被烧毁使您困惑不已,我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我对杉江支部资料库的火灾是失火还是纵火心存疑念。冒昧多嘴,请您见谅。但是从那时起,我的疑念总也无法消散。
因为如果是失火,父亲告诉我发生了火灾时应该毫无保留地讲很多qíng况,然而父亲似乎不太愿意触及这个话题。于是我再次仔细阅读了您的来信,信上既没有写失火也没有写纵火。但是我想,父亲是不是凭某种直觉认为这是纵火。而且,这是不是与您写信询问父亲从一九五〇年四月到一九五一年三月的案件有关?”
濑川被来信的内容紧紧吸引,专心致志地翻阅信纸。他被大贺冴子这位律师女儿的文字所吸引,同时认为她是一个聪颖的的女子。她从父亲的言行中居然推断出这么多的可能xing。
但是,她仅靠这些qíng况就能得出如此深刻的思路吗?濑川感到应该还有其他背景,他继续读信。
“因此,我很想知道家父对你的询问是怎样回答的。父亲记忆力极qiáng,十五年前的大案要案都还记得。所以,您是否能告诉我家父回信的内容?
另外,我最后想补充的是,撞死家父的那台卡车后来没有查清车主。虽然有目击者,但是据说卡车在青梅街道上高速向‘田无’方向疾驰。天色较晚,无法确认车号。
百忙之中多有打扰。期待您的回信。”
濑川读完最后的部分恍然大悟。确实如他所料,大贺女儿的直觉就是父亲遭遇车祸死亡的重要原因。所以,她才特意声明“我最后想补充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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