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西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把短文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时,吉村回到了旁边。
“对不起,”他坐在今西身旁。
“你看!”今西荣太郎把报纸递给吉村看。
“噢,是关川重雄啊!”吉村也先看到了这几个铅字。
“来,你读读看。”
吉村默默地读起来,目光随着铅字不停地移动着。读完之后,他说:“原来如此啊。”一只手臂支在桌子上。
“怎么样,那篇文章我弄不太明白,是在赞扬和贺英良吧?”
“那还用说吗,”吉村脱口答道:“捧得够高了。”
“哼,”今西沉吟了一会喃喃地说,“评论家这种人,对别人的评论也是朝三暮四啊!”
“怎么回事?”
“以前我读过这位关川重雄评论和贺英良的文章,批评得很尖刻。”
“是吗?”
“文句是记不得了,总归是不太赏识。可是,读了这一篇,却感到截然不同,满篇都是赞誉之词。”
“评论家的话,”吉村说,“据说是反复无常的。”
“哦,真的吗?”
“不,我也不太清楚。我有个朋友是新闻记者,听他对我说的。据说也有各种各样的丑闻。总之,评论家也是人,随着当时的心qíng,评论也会有所不同的。”
“这么说,关川重雄写这篇文章时的心qíng是相当好罗!”
“是啊,不过从内容上看,好象是对和贺近期的工作所作的综合xing评论,因而会格外给他增加光彩。”吉村说得似乎深懂其中之味。
“是吗?”今西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他之所以感到莫名其妙,是因为他本身对这类文章中的世界太生疏的缘故。但是,不管怎么说,赞扬他的人总不是坏事qíng。
今西同吉村又对饮了一阵,心qíng渐渐达到了要向他讲出自己调查分析结果的地步。
但是,由于那是顺着关川重雄是最大嫌疑犯这条线来考虑的,很不成熟,所以尽管对方是吉村,要全部讲出来也不能不十分慎重。
而且,刚才今西在报上看到了关川的名字,心qíng发生了变化。再等一等吧,今后时间总是有的。自己的思路再经过严密地推敲后讲也不迟。
“今西先生,该走了吧?”吉村说。酒已经喝光了四、五瓶。
“好,正好。喝得满舒服,走吧。”
但是,今西心里依然念念不忘关川的评论。
“喂,算帐。”今西一开口,吉村慌忙阻止。“不,今天我来付。不能总让今西先生请客。”说着,他把手伸进衣袋里。
“这种事还是应该让年长者来办。”今西制止住他。
女主人拿来一只粗糙的大算盘打了起来。
今西见此qíng景,想起了装在外衣口袋里的“guī嵩”算盘。
“吉村君,让你看样好东西。”
“喔,什么?”
今西把放在一边的外衣拉过来。“你来看,”说着从衣袋里取出装在盒里的算盘。
“啊,是guī嵩算盘哩!”吉村望着商标说。
“一共七百五十元,感谢光临。”女主人报出帐单。
“喂,老板娘,你来看看这个!”今西用下颚指着吉村手里的算盘。
乌黑的小算盘珠在灯光下闪耀着光点。吉村兴致勃勃地用手拨弄着珠子。
“真光滑。”
“当地商人宣传这种算盘,是日本第一。看到实物,才感到确实不是夸大其词。”
“这是什么地方制造的?”女主人盯着问。
“出云,也就是岛根县的内地。是在深山里呐。”
“来,请让我看看。”女主人拿在手里,象吉村那样,试着拨弄了几下,“这算盘真太好了。”她望着今西说。
“今年夏天,我去过这种算盘的产地,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人。这次就是他寄给我的。”今西解释。
“啊呀,是吗?”
“嗨,是最近寄来的吗?”吉村在一旁盯着今西的面孔紧接着问。
“是的,今天刚收到。”
“对方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呢?”
“不,是我见到的那位名叫桐原的老人,说是他儿子工厂制造的,赠给我了。”
“啊,以前听你讲到过。”吉村点点头。
“到底是乡下人诚实。”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因为只是今年夏天去过那么一次。”
今西付了款。
“多谢您照顾。”女主人低头致谢。
今西把算盘又装进衣袋里,和吉村一起走出小吃店。
“真有意思,”今西同吉村并肩走着说,“就在我几乎要把guī嵩忘得一gān二净的时候,又收到了这种东西。”
“那时侯,今西先生到出云去,劲头可真足。”
“可不是吗。当时,满以为有把握,jīng神抖擞地去了。正好是盛夏的时候。不过,今后恐怕再也不会到那种深山里去了。gān我们这行的,总免不了要到意想不到的地方去的。”他们说着走到了陆桥旁边。
“对啦,桐原老人信里还写了一首自作的俳句:‘算盘手中拿,山村秋风飒飒寒’……”
“不错。诗句好坏我听不出来,实感是表现出来了。提起俳句,今西先生近来又有新作吧?”
“太忙啦。”
确如今西所言,近期俳句簿一直空空的。这倒并不全是因为到处奔波忙于破案,实质也确实缺乏吟诗作句的qíng趣。
“今晚见到你太高兴了。”今西qíng不自禁地说。
“为什么呢?也没听你讲更多的事qíng啊?”
“不,和你见见面,心qíng就舒畅多了。”
“今西先生还在兢兢业业地调查那起案件吧?现在是不是碰到小障碍了?”
“啊,可不是吗。”今西自上而下地用手把脸抹了一下,“有许多话想对你讲,不过,说实话,现在脑子里乱极了。”
“我明白,”吉村微笑着说:“不过,你今西先生很快就会把它们条理起来的。我热切地期待着。”
十点钟左右,今西回到家里。
“想吃点茶泡饭,”他对妻子芳子说,“刚才和吉村君喝了一杯。”
“是吉村先生吗?他身体好吗?”妻子替今西脱着外衣问。
“啊。”
“怎么也不到家里来呢?”
“大概是忙吧。”
“要说忙,你不也一样吗?”
妻子大概看今西近两三天来回家晚才这样认为的。有关工作上的事qíng,今西是从来不和家里人多讲的。
“收到了这么一件东西。”他从外衣兜里取出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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