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呀!就这样办。”善朗击掌称妙。
“备用钥匙放在哪里?”
“说不定就在挎包里。”
“啊?挎包?”规子扫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鳄鱼皮包,伸手抓来递给善朗。
善朗“喀巴”一声打开锁扣,迅速伸手去找。
“老天保佑找到钥匙。”规子说道。
“有了!”善朗把手抽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七厘米长的钥匙。他像炫耀战利品似地把钥匙高高地挑起在规子的面前。
“钥匙上刻着SY,就是它!”
“万岁!拿破仑陛下。”规子笑着叫着,向白兰地酒瓶上的商标飞吻。
猫头鹰在叫。
得到了定子的钥匙,标志着善朗继承了她的一切财产和事业。“继承”的手续在定子仰倒碰裂头骨的瞬间已经完成,但当时两人忙于为定子脱衣、蜷身,让她体面地坐在一立方米的dòngxué中等一系列的“入棺”程序,没工夫考虑这事。他们全神贯注于伪装犯罪现场,无暇畅想未来。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恢复了镇定,这是一种伴随着疲惫的平静。丢失钥匙给平静中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而此刻又因为发现定子那把刻字的钥匙而风平làng静。钥匙是权力的象征,掌握了钥匙,意味着善朗已经荣升山内家族和产业集团的皇帝宝座。善朗指间夹着的钥匙,就是退位的女皇赠与的权力,是装饰了金银丝带的宝物。
“这杯白兰地也捂热了。”规子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善朗。
gān杯!
“好香!”善朗闻闻酒杯说道。“是你的体温焐出来的。”
“现在还不能得意忘形。”规子责备说。
“是的是的。”
“会长的备用钥匙收好了吗?”
“这次不能再有闪失了。”善朗拍拍胸口的衣袋。
“那是打开你新的人生的钥匙,名副其实的命运钥匙。”
“我也这样想。”善朗脸色红通通的,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
规子不放心地望着善朗。“钥匙必须尽快使用。”规子提醒善朗面对现实。
“用这把钥匙打开铁门,从里面搬出那四个保险柜。”
“嗯。越快越好。”
“我来帮忙,我可以望风。”说到“望风”这个词时,规子清楚地感到自己已经是罪犯身份,是同案犯。“要是来一场bào风雨就好了。”规子喝了一大口白兰地酒。
“为什么?”
“bào风雨一来,值夜班的大叔就闭门不出。不过,就是不下雨他也经常偷懒。”
“那就容易搬东西了。那就等bào风雨来吧!”
“等不及了。没有bào风雨,也要做好准备。”
善朗望着规子。“我听你的。”他就只有这一句话。善朗知道自己的xing格,确实心里没底。自己做什么都容易出岔子,还不如听足智多谋、雷厉风行的规子调遣更安全。
规子从此便成了“主人”,山内善朗倒成了“奴仆”。根据后来发生的事qíng,完全可以这样断定。
“早上还得早起,该休息了。”规子放下酒杯对善朗说道。
“是啊!”
“我有点儿醉了。”规子长舒一口气。
“哎,赶快躺下吧!”善朗开始脱上衣。
“不行!你到隔壁卧室去,我睡沙发。关上房门,锁好。”
善朗盯着规子。
“别这样看,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了。”
“……”
“离这儿一百米以外,你夫人刚刚长眠于地下。蜷缩身体的夫人,双手放在膝头沉思,我为什么遭到如此命运……”
善朗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呻吟。
“她就在那边。”规子指指峭壁的方向。
善朗扭过脸去,趴在了酒杯前。
“好了,到你的chuáng上去吧!”她催促道。“即便是在你夫人灵柩的近旁,我也非常冷静。既不害怕,也没有生理的亢奋,这跟小说的虚构不同。好了,乖乖地去睡觉吧!就像喝过安眠药,什么都别想。”她把善朗赶到隔壁,关好门上好锁。
猫头鹰又叫了。
在晨光进窗帘fèng隙之前,两人就都起来了。善朗也对此次行动感到十分紧张。六点钟,善朗到车库去,他用遥控器静静地打开卷帘门。
庭院里没有其他员工的身影。十一月六号的日出是凌晨六点零六分。天空有薄云,外面还很昏暗。“大奔”被善朗开出车库,规子坐上副驾驶席。她头戴压低了的宽檐帽,身穿浅驼色风衣,领间露出huáng红黑色相间的丝巾。这是定子会长的模样。
值班夜警出来了。规子做出依偎着开车的善朗的姿势,值班员只能看到她大大的帽子。他跑着上前打开了大门。
“早上好!”值班员面对出门的“大奔”敬礼。带着墨镜的善朗点点头。定子会长靠在丈蛄硪徊嗟募缤罚蛋嘣笨chuī降木褪钦夥榫啊br
奔驰车向高尾车站驶去。空中传来啼鸣声。
“是乌鸦。”
在黎明天空薄云的背景下,黑黑的影子边叫边飞。它们离开了巢xué,七、八只乌鸦结伴动着巨大的翅膀,这是在赶往集结地点。这里离里高尾森林很近,它们在观丽会馆上空集合,汇成庞大娜禾濉br
规子现在仍在思索,有没有办法让乌鸦到别处去集合?这种不吉祥的鸟类使婚礼宾客们感到很困惑,而且直接影响了会馆的营业额。
善朗专心开车,戴了墨镜的面孔看起来暂时顾不上考虑乌鸦的事qíng。车速很快,他不想让对向来车的人看清自己的面孔。
规子想起入间郡的小原甚十说过,秩父山区也出现了大嘴乌,而且无法驱逐。他讲过河越夜战和两个上杉家族的史话。虽然他自称村民,但说不定还是乡土历史协会的会员呢。不过,此人确实耐人寻味。
奔驰车驶下坡道,朝高尾车站开去。站前没停下,也不去八王子,而是绕过市区,进入了盘道,开上中央高速公路。
看看手表,六点三十分。上行车道还很空,挡风玻璃蒙上了雾雨。六点五十分开下府中市坡道,穿过关门闭户的大街,奔驰车向北驶去。经过神社参道,两侧是光叶榉树。这是大国魂神社,祭拜的是大国主命神。
“御室熊野神社祭拜的是大国主的父亲素戋呜尊吗?那确实是出云派啊!熊野派的神官在观丽会馆担任婚礼主祭,真是再理想不过。这比聘请八幡神社的神官要好得多……不过,秋川到底有没有这个御室熊野神社呢?”小原甚十对规子说完后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明天就去秋川拜访难波主祭。这个入间郡高丽乡的村民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善朗在上班族集中的私铁府中车站停车,七点十分。千谷规子默默下车关门的同时,戴着墨镜的善朗已经开动了汽车,连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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