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我多次说过,你丢钥匙的地点可能不是那片糙地,而是其他地方。如果真是丢在了那里,找了这么多次也早该找到了。”
“不会丢在其他地方,一定是被谁捡走了。上面镶有青竹三雀的家徽,多么气派、多么稀奇呀!肯定是捡到的人给收起来了,所以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是啊。”
“所以,就用定子这把三环柄的普通钥匙吧。正象你说的,保管着那把钥匙不吉利,因为上面刻着定子姓名的打头字母。”
“那也是一把怀恨在心的钥匙。”
“是、是这么回事。”善朗擦灭香烟。
“所以,那把钥匙得赶快处理掉。”
“怎么处理?”
“放回定子的挎包。”
“放回挎包?”
“你曾说过在适当的时机把它扔到某处、对吧?一个让人联想到自杀的地方,如果把钥匙放回挎包就更完美无缺了。财物一样没少,自杀的可能xing就更大了。”这种场合,善朗说话仍是那么彬彬有礼。平时他对员工们也言辞温和,有人说因为他是婚宴会场的经营者。也有人说,本来他就很有涵养。
“不行。”与善朗相反,规子的语调就有些轻佻。
“……”
“听来像是妙计,其实是最愚蠢的办法。”
“为什么?”
“你好好想想,如果警察拿到了挎包,从里面取出钥匙来问你,这是哪个门上的钥匙?你怎么回答?”
“……”
“支架室不能让警方知道。”
“哦、说得对。”
“如果人家问钥匙的事,你是钥匙的主人,总不能说不知道吧?如果你佯装不知,警察就会怀疑,就会彻底调查。你的主意简直是不打自招。”
“……我没想到这一层。”善朗垂下视线。
“不过,”规子怜悯地望着善朗。“我赞成放弃那把三环柄的钥匙,我也感到冤魂压身,特别厌恶。我把刻着SY的钥匙带回家,用铁锤把它砸得看不出原型。然后裹在旧报纸里放到垃圾箱中,就会被运到垃圾焚烧场去。这么小的东西,在巨大的焚烧炉中立刻熔化,不留任何痕迹。”
“那、挺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但这样一来,我们就进不了支架室了。我们还得观察定子尸体的变化,然后适时处置。”
“钥匙、再配一把。”
“啊?”
“先用这把钥匙画出模型,再到专业锁匠铺去定做。我可以在纸上画出钥匙轮廓,西方小说中都描写过用面包作钥匙的模型。”
“三环柄也做吗?”
“不要,普通的钥匙就可以,当然不要刻上姓名的打头字母。”
“是啊,如果特意装饰,就会给锁匠留下特殊印象,遗害无穷。”规子表示同意。
“就这么定了,明天赶快去神田的锁匠铺定做。”
“神田有这种店吗?”
“我查过行业电话号码簿,然后用假名字预约过了,对方答应可以做。”
“你亲自去配钥匙?”
“这种事不能jiāo给别人办,订活儿和取活儿都必须得由我亲自去。戴一副黑墨镜,面目会发生一些变化。我叫锁匠做得快些。”
“是啊,没有钥匙太不方便了。”
猫头鹰在叫。
深夜,总经理办公室。定子会长失踪已经三天,规子暂住会馆财务处的房间。躺在长椅上盖着毛毯,当作临时chuáng铺。下属公司的董事们仍然挂念定子会长的安危,每天都坚持到很晚,会馆的员工们受命为他们服务。规子是女xing,夜深之后睡在财务处。即使她在总经理办公室逗留到深夜,也不会受到责难,大家都以为她在恭候善朗总经理的指示,要与总经理商讨善后对策。下属公司的董事们平时各自为政,没有机会接近分管观丽会馆的善朗,不太了解这里的qíng况。他们仿效定子会长,将善朗孤立在高尾市的观丽会馆。然而,由于会长失踪,他们又慌忙向善朗靠拢了。善朗与规子在总经理办公室谈到很晚,他们也便敬而远之。
“好啦,那我就……”规子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就此告辞。”刚要从椅子上起身,善朗突然绕到她身后,猛然按住她的肩膀。
“不行!”规子晃动肩膀摆脱他的手,站起来笑着看看怯生生的善朗。
“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善朗哀求道。
“还有问题呢!”
“还有问题?”
“是的,如果我现在依了你,必然招致失败。你只顾儿女qíng长,必然会松懈警惕xing。再忍耐几天吧!我也在等待那一天呢。”说着,她眼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妩媚。
“再忍耐一阵?到什么时候?”善朗呼吸急促起来。
“等到夫人在那里完全消失。”
“……”
“再等八个月,等到那具ròu体完全溶解。夫人没有变形之前,我无心男欢女爱。”
“……”
“而且,定子那具ròu体溶解之日,就是警方调查完结之时。所以,我们也得多加小心,否则就会大难临头。”
“八个月……”
“好事多磨,可待不可求。”规子出门时回头说道。只见她的耳垂星光一闪,那是珍珠耳坠。
事态的发展超出规子的预料,两天后她又去了支架室。随后,她神qíng紧张地返回。“臭味太qiáng烈了。”规子双唇发白、手抚胸口,像是在竭力镇静qíng绪。
善朗不敢进入那间支架室,单凭规子的描述和表qíng想象,恐惧感就涌上心头。“有那么厉害吗?”他的嗓音有些颤抖。
“简直无法忍受,超乎常人的想象。”规子的五官抽搐成一团。
“……”善朗简直要呕吐。
“从今往后尸体将要严重腐烂分解,臭味也会更加qiáng烈。”
“支架室空间不算太小,应该能够容纳臭气……”
“现场qíng况与凭空想象不同,连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qiáng烈的恶臭。”
“尸体怎么样了?”
“根本顾不上到跟前去看,刚打开铁门,一股水果腐烂的恶臭直冲鼻孔。我的忍耐力再qiáng,也无法顶着恶臭冲到里面去看。”这个要qiáng的女人紧紧闭住双眼。“看样子,尸臭还会更加浓烈。就像我们担心的,恶臭也许会从模拟岩石的fèng隙中泄漏出来。”
“那可怎么办?”善朗慌了神,面孔扭曲着问道。
“我想过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开凿通气孔了。”
“通气孔?”
“是的,把腐臭排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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