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女郎_[日]松本清张【完结】(41)

阅读记录

  “说对生活已不抱任何希望,或许更接近我目前的心qíng。”三泽顺子小声说。

  房间内还是漆黑一团。只有外面的亮光淡淡地映在天花板上。

  “说对生括不抱希望,是指你的生活环境而言,还是由于家庭生活引起的什么原因?”

  “家庭也没什么。因为是个平平凡凡的象庭,谈不上没有希望,也谈不上绝望。”

  “那么,是别的原因吧?是不是对现在的工作感到不称心?”

  “要说不称心的话,大家的生活方式都不过如此。我在报社上班,报社的qíng况你还是了解的。”

  “但是,仅仅在报社,还不是你的整个人生,天外还有天。是不是你最初的希望破灭了,因此就认为你的整个人生没有希望、没有意义了?”

  “或许是的。至少,我认为这没有太大的差异。”

  “对结婚这件事,你也不抱什么希望和幻想吗?”

  这个问题的提出,将跟海野辰平自己以及这个刚刚与海野辰平发生过xing行为的年轻女人的人生道路有密切关系。

  “结婚,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特别的吸引力了。”

  “真是难以想象。”海野辰平说,“一个女xing,特别是在她年轻的时候,对人生总抱有一种模糊的、美好的幻觉。她们幻想的人生是未知的,又是充满诗意的。总之,对未来充满着憧憬。结婚也是幻想中的一个部分。结婚以后,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未知才具体化了,具体成为丈夫、孩子、家庭、生活。而你呢,连这些都不向往,并且还把它们看得如此淡薄。”

  “我是还年轻,也不能说没有幻想,但是,这些空漠的人生幻想,又有什么色彩。”

  “真是一个带着灰色眼镜的家伙呀!”海野辰平已渐渐恢复了平静:“我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样的女xing。我总认为你应该为自己描绘一幅更有生气、更有活力的生活蓝图。”海野辰平把烟斗放在桌子上。他走到顺子身后,用双手抚摸着顺子的双肩。

  “我还要问你,你能宽恕我的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用‘不负责任’的说法,我认为不太合适。”三泽顺子挺着那被抚摸的肩头生硬地说:“作为我,还将有别的生活方式。对今天的事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认为,即使被经理这样的人物耻笑也没什么,这就是今后的我,在生活道路上下的一个决心。”

  “你说的生活我还是不懂。”海野辰平动也没动地说:“总之,你是不是想拿出一种勇气,甩开支配、左右你的束缚?采取一种豪放的行动,走自己的路?在这条道路上,你希望撕掉一切伪装,追求你心目中的生活和自由;你想踢开羁绊,想自立,是不是?就是由于这种思想的支配,你才不顾影响和舆论,接受了我的邀请?”

  “……”顺子没回答。

  “但是,三泽君,尽管那样,当你把那些讨厌的伪装扔向路人的时候,大概想说: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但这对我来说,总觉得有点可悲。总之,你无求于我,我不能理解。我还想知道,你对我难道一点爱qíng也没有吗?”

  第二天早上,海野辰平用房间里的电话叫出jiāo换台总机,让秘书接电话:

  “今天,我打算自己支配全天的时间,不要来gān扰我。你也可以自由活动。”

  秘书回答些什么!顺子不得而知,只听海野辰平提高了嗓门:

  “那种会议在哪里开不行?……什么?驻大阪的董事、官员们特意集中起来了?……蠢货!把他们都轰走!”

  秘书大概很吃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总而言之,你今天别到我的房间来,绝对不许敲我的房门。”海野辰平放下电话,对梳洗完毕坐在窗户旁边的三

  泽顺子说:

  “都回绝了。今天全天我绝对自由,谁也不会来gān扰咱们了。”他显得兴致勃勃。

  这位平时谁都敬畏的男子汉在顺子面前,竟象孩子似地、雀跃着。他进了浴池,刮了胡须。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以后,又兴冲冲地换上一套笔挺合身的西服。

  “今天要行踪不明了。他们休想知道我们的去向。”海野辰平用电话雇出租车的时候,对顺子说。

  大概服务台怕是听错了,又询问了一遍:

  “是要出租车吗?”

  海野辰平回答了他们。

  “顺子也从报社辞职了,随便去哪儿也都自由了。跟我一起走吧!”海野辰平挂上电话,对顺子招呼道。

  “好的。”清慡的晨风轻轻抚摸着顺子刚化过妆的面容。

  “几点了?”

  “9点20。”

  “今天谁也打听不到我了!开小差啰!”海野辰平高兴得叫起来。他把顺子拉到跟前,亲吻了一下。

  打开房门,一张塞在门下的报纸被踩在脚下。

  “今天跟外界也隔绝了,让这张报纸进废纸篓啰!”说着,把它扔在一边。

  其实,每天早上看报是海野辰平多年的老习惯了。看报,无论从他的xing格、还是从工作需要,都是他生活中不可

  缺少的一部分。每张报纸他都要仔细浏览一下。政治栏目的内容着看,经济栏的过过目,大体的形势粗略地扫一眼。不过,大都出不了他的估计范围。从每天的报纸中,他可以了解到已经发生的事件,进而预测一下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然后作出决策,再为一天的布置、安排作准备。然而今天,海野辰平却非常讨厌它。

  下了电梯,男女服务员们在电梯外面恭敬地目送他们。来到服务台,海野辰平在帐单上签了字。

  “车开来了。”一个服务员通知说。他又一次提醒海野辰平:“您要的是出粗车。”大概服务员们总认为,他外出时通常坐公司的车,这一次生怕是自己搞错了。

  从服务台到大门口,还要穿过宽敞的休息厅。休息厅的犄子上坐着几个海野辰平的熟人。一看见海野,他们特意起身向海野行礼。这时的海野,看也不看他们—眼,傲慢地走过去。

  “请上车吧!”海野辰平让顺子先上车。当他自己正要上车时,突然一辆外国车子嘎然停在他的车旁。从车子里跳下一个叫高野的人朝海野跑来。这个人曾经是海野辰平的秘书。海野辰平狠狠地瞪了他一跟,那个高野就呆立着不敢动了。呆立不动的另一个原因,也是看见三泽顺子坐在车内。

  “到京都!”海野辰平上了车,用命令的口吻对司机说。

  “从现在起,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徘了。”他对沉默的顺子耳语道。

  三泽顺子点了点头。

  海野辰平的耳语,使顺子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场“bào风雨”过后海野辰平炽热的感qíng。受到那种感qíng的感染,顺子觉得自己也投进了那股热流中。她曾对海野辰平说,自己是一个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女子,其实,自己目前的行动和qíng感否认了这一点。是什么原因使她有了这种想法的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生活和工作中的制约和束缚吗?还是社会的秩序和纪律?追求人生的自由,可以挣脱社会的秩序和纪律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松本清张 松本清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