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点头。他到镰仓会见安田妻子时,也有同样感觉。
“所以,无论是阿时也好,佐山也好,安田也好——假如安田也有女人的话,三个人都是保守秘密,不让外界知道自己的男女关系的。”
三原听出来科长的话里有话。刚才的模模糊糊的预感,到现在忽然成了事实。
“科长,”三原吃惊地问道,“出了什么事qíng?”
“有事qíng。”笠井科长立刻答道。“是主任,他对于这件qíng死案突然热心起来。”
主任对这案件热心起来这句话,在三原听来,意味着更高的当局对主任增添了压力。
这一猜果然猜中。科长对他说明了详细qíng况。
三
第二天,三原刚从外面回来,笠井科长叫住他。
“喂,××部的石田司长表示意见来了。”
科长把两肘放在办公桌上,两手jiāo叉在一起。这是他心烦意乱时例有的习惯。
“不是自己直接来的。派来了一名庶务。名片在这里。”
名片上印的是:“××部庶务佐佐木喜太郎”。三原瞥了一眼,等待科长的话。
“石田司长转告说,前两天听到安田辰郎报告,某人曾向他调查行踪,既然警视厅在全力侦查此案,他也愿意向警视厅jiāo代一下。他一月二十日出差去北海道,的确和安田辰郎同乘一次列车,车辆虽不相同,两人却时常碰头招呼。如果要再找一个证人的话,车子过小搏之后,北海道厅的官员稻村胜三和他同座,不妨再向这个人调查一下。稻村是在函馆上车,偶然碰在一起的,安田因为要在札幌下车,走过来告辞,才由他引见给稻村认识。”
“完全是给安田作辩护啊!”三原说。
“也可以这样看。不过,他也算是协助警察调查安田的行动吧。”
科长微微一笑。微笑的含意,三原是了解的。
“那位石田司长和安田的关系怎么样?”
“官员和出入口商人的关系。值得详细观察。特别是石田司长是贪污事件的主要疑犯。可是到现在为止,石田司长和安田之间还看不到有什么问题。不过,安田最近从××部接了许多订货,经常向司长嘘寒问暖乃在qíng理之中的事。石田司长特别来代为关照,想必是投桃报李吧。”科长把手指关节捏得嘎嘎响。
“然而,投桃报李也要事不离实啊。为了核对,我给北海道厅打了一个电报,回电果然同石田司长讲的一样。也就是说,安田在一月二十一日搭乘‘球藻号,列车的事,并非虚假。”
安田搭乘“球藻号”列车的事,又增添了一名目击者。三原兴味索然地离开了科长。
中午稍过,三原来到警视厅五楼食堂。这地方比小城市的大餐馆还大。阳光穿过窗户,泻满地面。三原并不想吃饭,只叫了一杯红茶,一口口闲啜着,把记事簿掏出来,用铅笔在上面分析、盘算。
——安田辰郎北海道行程。
(一)青函渡轮上有他自己书写的旅客表。(二)石田司长的证言。(三)北海道厅的官员在车过小樽时由石田司长介绍和安田会面,(四)在札幌车站和河西会面。
三原望着这几项事实,仔细考虑。这四件事就像无法粉碎的四块岩石。然而,必须粉碎它们,不,绝对要把它们粉碎掉。
二十一日早晨七点二十四分从博多开出的“萨摩号”快车,和同一天二十点三十四分到达札幌的“球藻号”快车,怎么样才能衔接起来呢?它们不可能衔接。所谓不可能衔接,也就是无法衔接。——可是,可是,安田辰郎确实在北海道札幌车站出现了。
三原支着腮部,把这个表看了几十遍。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件奇特的事qíng。
北海道厅官员稻村,自称是在车过小樽车站以后,才会见安田。据说安田是从另外一个车卡走到石田司长那里去告辞,而车过小樽车站之前,安田却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事qíng多少有些奇怪。
石田司长、稻村和安田辰郎三人,搭乘的车卡不同,却部是在函馆上车的。稻村一直过了小樽车站之后,才看到特地过来向石田司长大献殷勤的安田,其道理何在呢?
三原取出时间表。从函馆到小樽,快车需要走五个钟头。安田既然向司长奉献殷勤,为什么在这五小时中毫未露面。而且,按理说,安田一定要设法同石田司长同坐在一辆车卡来,谈笑风生,以慰旅途寂寞。也许是一步之差,两人未能坐在一起,可是五小时内都不过来一次,简直没有理由。
稻村是严正的第三者。这位稻村先生自称过了小樽车站才看到安田——“安田辰郎是不是在小搏车站才乘上‘球藻号,快车呢?”
三原的脑海中掠过了这一念头。果真如此,则稻村在车过小樽车站之后才看到安田乃是顺理成章的事。由于所坐车卡不同,他是看不到安田从小樽车站上车的,这一点也可以讲得通顺。他在火车离开小樽车站之后,才悠悠地出现在召田司长和稻村面前,使稻村有了这个人也是从函馆上车的印象。
三原深吸了一口气。在面前的重重厚雾中,三原似乎已经隐约看到了案qíng的轮廓。
四
可是,安田不可能从小樽上车。如果那样做,他就必须在“球藻号”快车离开函馆之前,先到小樽。从时间衔接来看,他能做得到吗?
反复推敲安田能不能在小博上车的问题,倒使得三原自认为在思索上有了发展。至于原因是什么,却无法知道。现在虽然不知道,却似乎已经接触到底细。这个关节一定隐藏着真象。
三原把手中已冷的红茶一饮而尽,走出食堂。好像梦游一般,下意识地走下楼梯。
“安田为什么要从小樽车站搭乘“球藻号”快车呢?为什么必须从小樽车站上车呢?
——三原心里像练曲一样,反复敲打这一问题。
如果他是从小樽车站上车,则有可能利用“球藻号”快车前的班车。“球藻号”前面的班车是“槐树号”,十一点三十九分从函馆开车。再往前推,则有两列慢车、和一列早晨六点几开的快车,但都不可能为他利用。
三原一再推想,怎么样才能安排得让安田能够在二十号夜晚十点钟到十一点钟之间出现在九州香椎qíng死案的现场。理由何在,不妨将来再考虑。现在则尽可能要设法把安田的时间安排在那一地点。如果他真在现场,那么,他从博多转往北海道,就只能搭乘第二天清晨七点二十四分开行的前往东京的火车。无论怎样说,他搭乘这班车就不可能赶到北海道。
“安田又没有翅膀,他怎能在那时刻赶到北海道——”
三原口中无意识地念着这句话,不觉从楼梯的最后两阶突然滑下。眼前大亮。
啊呀——他几乎叫出声来。这些天怎样始终想不到这件事qíng呢。耳朵高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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