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敢想象竟会有这样的事。你好好研究一下吧。”吉井博士对自己的话不十分有把握,补充了一句。
“好。我一定好好研究。”木南收拾好笔记本站起身来,“以后再来登门道谢。”
“不用谢了,以后有空常来玩。”温厚的博士送他到大门口。
木南出了博士家,心里格外兴奋。
当天夜晚木南回到家里,没有立刻就寢,他机在桌前一边抽烟,一边在思考,间或写点什么。
木南有一个癖好:qíng绪高涨时,烟灰缸眼看就塞满了烟蒂头。
第二天,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chuáng。由于昨夜没睡好,木南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起chuáng他便点燃了烟,凝视着昨夜写好的那些材料。
材料上全是数字,加减乘除什么都有。此刻他又一次仔细研究,在重要的地方用红铅笔做了记号。接着,他慢吞吞地起身,懒洋洋地吃完妻子端来的早饭。
“我可能四五天回不了家。”木南无昧地嚼着饭对妻子说。
“哎哟,又是什么大事件吗?”妻子瞅着木南的脸,也不表示惊异。
新闻记者一遇害到大事件,一星期或十天不回家那是常事,妻子知道这种事例,因此听到木南说四、五天不能回家,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不,不是什么事件。”木南说。“我要出去旅行一下,当然是报社的任务。”
“远吗?”
“不远,到信州去一趟。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有钱花吗?”
“哎哟。”妻子对木南从未有过的关切表示惊异。过去木南十天不回家,她处之泰然。此刻木南问她有没有钱花实在太罕见了,“怎么回事?”
“我领了一部分旅费,想给你留下点。”
“那太好了。”妻子笑道,“给我留下点吧!”
木南从里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在出差去饭田以前,他曾向会计领了二十万元,这几天没花几个钱。
木南抽出两张一万元的钞票。“这些留给你花。”
妻子接过钱,高兴地说,“正好可以用到发工资,那太好了。”
“别高兴得太早,反正到发工资时要被扣掉的。”其实这笔钱不是预支的工资,是作为旅费可以报销,不用担心发工资时被扣掉。他之所以对老婆这样讲,想留出一点钱来喝酒。
吃完早饭,木南打点着出发。
“喂,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
“是,是。”
老婆站起身来,将昨天木南带回来的手提箱打开,换上冼gān净的替换的内衣,木南生活上很拖拉,妻子尽可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让他感到不便。每次出发前,妻子早已习惯为他收拾东西。
木南的xing格是油瓶倒了也不扶一扶,一切都听从妻子的安排。
“好!准备好了。”妻子将手提箱递给他。“这就走吗?”
“嗯。我得赶火车。”说罢,木南出了大门,四十分钟后,他来到报社。
编辑部里还不见社会部主任鸟井的影子。主任还得一小时后才来上班,只有四五个早来的部员在办公。他走到一个资格较老的部员旁边坐下。
“主任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木南说,“我出发去长野县的木崎湖了。”
这位部员惊异得瞪大了眼睛。
“我本想等主任来了跟他说一声,看来来不及了。你跟他说一说吧,我到了木崎湖,还要雇人进行搜索,需要相当的费用,倘若钱不够用,请电汇给我。”
部员听了木南的话,目瞪口呆。因为木南的资格比他老多了。所谓是“大记者”,连主任都让他三分,他说话一向是不管不顾的。
“听明白了吗?”木南叮问道。
“听明白了。不过,木南先生,您到木崎湖去搜寻什么呢?”
木南默默地一笑,“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罢拿起了皮包。
“可是,您到那种地方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部员根据自己的经验说道。因为木崎湖和青木湖几乎没有任何设施。
“在不会有结果的地方要弄出结果来。”木南给他留下了一个谜。
部员站起来送他。木南提着皮包悠然地走出了编辑部。
6
这一天傍晚,木南在信浓车站下车。
列车里尽是去登山的旅客,年轻人居多。这些登山客几乎都在大町站下车。他们出了车站,都闹哄着在公共汽车站集合。这寂静的小镇一到登山的季节,到处都是从城市来的登山客人,热闹非凡。
木南穿过车站前的大马路,朝镇公所走去。镇公所就在附近。
公所里几位职员捲起袖子正在办公。木南走到挂着“劳务科”的桌旁。
“我想在木崎湖中找一件东西。”
木南递过名片,一位中年的职员不由地吃了一惊。
“您到木崎湖找什么?”
“木箱。”木南坦然地说道。
“木箱?”那职员瞪圆了眼睛。“是什么样的木箱?”那职员手里拿着木南的报社的名片亲切地问道。
“是一只四方方的木箱。是在东京丢失的。里面的内容暂时还不便说。不过也不是象宝石之类的贵重物品。”木南解释道。“这只木箱因某种原因被扔进了木崎湖。在社会上这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对需要的人来说,非要找到它不可。”
“那么这只木箱怎么会扔进木崎湖里去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想请您帮忙找四五个民伕帮忙。木崎湖这么大,但这箱子是从岸上扔进去的,总不见得把湖水全部抽gān后再找。反正扔进去的地点大体上有数,就在这附近找一找。”
这是个人的请求,说不定镇公所的职员会加以拒绝,但报社记者的头衔使这位职员露出了信任的目光。
“这样的话,请那边附近的农家的青年找一找吧!现在正是农闲季节,只要出几个钱,肯定会有人帮忙的。”
“那么去找谁呢?”
“我给你介绍一下。请等一等。”
这位职员态度和蔼,用镇公所的公用笺简单地写了封信,又装在公用的信封里,递给了木南。
木南出了镇公所,乘上公共汽车,在木崎湖畔的一个村落下车。
木崎湖上一片苍白,在阳光下照得人头晕目眩。那个村落在qiáng烈的阳光下似乎睡着了。
天空睛朗,一两天里不象下雨的样子。北阿尔卑斯山的山峰连绵,延伸到天边。从这儿可以望见鹿岛枪的山岭。
信封上写的名字是一户很大农家的主人。
“借光!”木南从晦暗的门口迈进去。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农夫,只穿着一条短裤几乎跟祼体一样。
“加藤次郎君是在这儿吗?”
“是的。我就是加藤。”那农夫瞧了木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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