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到哪儿都一样。都是为了工作嘛。这回可累坏了。”
田代瞅了瞅酒杯底答道。他的这个动作是为了避开英子的视线。可英子还是一个劲儿凝视他。
“田代先生。今晚该没有工作了吧,多玩一会儿,怎么样?”
“唔,可以嘛。”
田代心不在焉地答道。这时,门开了。田代的视线不由地转向门口,他着实吃了一惊。进来的正是那个在飞机上遇到的讨厌的男人。
雅座这边灯光暗,对方未发现田代,若无其事坐到柜台边。他旁边有一位半白头穿着苏格兰粗呢西服的男子,从刚才起一直在喝酒。
酒保向他深深一鞠躬,问他要点什么酒。没错,就是那个坐在向田代借照相机看的那个女子旁边的男人。他对田代敬而远之,没错,就是那个矮胖子。
那男子坐在高腿凳上,掏出香烟。酒保“啪”一声用打火机给他点燃了烟,霎时,那男子鼻间亮了一下。他吐了一口烟,手肘支在柜台上,等待端酒来。
田代利介若无其事注视柜台,从这儿对他的一举一动看得十分清楚。
“我问你。”田代向旁边的女招待咬了咬耳朵。“刚才进来的那位客人,就是坐在柜台跟前的,是什么人?”
女招待朝那边瞅了一眼,用眼睛指了一下他旁边的半白头的男子。“那位客人我不认识。他旁边那一位是XX开发公司的三木先生。”
田代对别的客人当然不感兴趣。
“这位客人偶而来过一两回。”女招待小声地说。
老板娘英子面朝这里,没注意他们,问道:“你俩说什么私房话?”说罢,特意扫了他们一眼。
久野把酒杯举到脖子上,嘻嘻一笑:“怎么?老板娘吃醋了吗?”
“那当然啰,你瞧田代先生当着我的面跟年轻的女人说私房话,我能不吃醋吗?”
“哟,妈妈,你可不要误会啊!”女招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还想说下去,只见侍者从那边跑过来,对老板娘咬了咬耳朵。
老板娘回过头朝柜台瞅了一眼,转身对田代说:“对不起,失陪了。”
田代对她使了一眼色。他的视线随着老板娘朝那个男子移去。
那男子也朝这边看,“啊”地一声笑着招呼她。老板娘向他行了一个礼。在他旁边坐下。
4
久野身旁的女栴待对久野说道:“久野先生,您不跳舞吗?”
这时,唱片放出了音乐。
“行。跳就跳。”久野猛地站起来,走出雅座,在空旷的地方搂起那位女子。
“田代先生,你呢?”
另一位女招待邀田代跳舞。
“不,待会儿。”田代手里拿着酒杯摇摇头。
“你的心肠真硬呵!”
“什么?”
“除了妈妈,你不和别人跳,是不是?”
“那也不见得。”
“瞧你害臊了!”
“别胡说。”
“你的脸孔都红了。”
“那是喝了酒的缘故。”
“不要辩解了,越辩解越露馅了。”
田代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将视线朝柜台方向扫视。
那个矮胖子不象在飞机上那样绷着脸,此刻又说又笑,跟老板娘说个不停,老板娘也好象对他挺亲热。
此刻田代晕晕忽忽地胡思乱想,那位向他借照相机看的年轻的女人不知怎样了?她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和那苗条的身影仿佛浮现在他眼前。
那女子和这个坐在柜合跟前喝着酒的矮胖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此刻她在哪儿呢?这个男子又是什么职业?
这时,另外的一位女招待从旁边的雅座中出来,笑嘻嘻地向田代行礼。“哟,田代先生,您好,好久没见面了。”她叫信子。
“啊——您好!”
“您不跳舞吗?”信子伸出手去迎他。
田代朝久野看了一眼,只见他扭动着腰部兴高采烈地在跳吉特巴舞(一种随着爵士音乐节拍跳的快速舞)。
“好!”田代站起身来。
“呦,阿信,你真有两下。”其他女招待在一旁起哄。
“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信子弯起膀子做了一个手势。
田代搂着阿信的腰低声问道:“阿信,那边那个男人,就是坐在柜台旁边跟老板娘说话的是什么人?”
信子一边跳舞,趁势转过身来,朝那边扫了一眼。“这个……”是她的眼神吿诉田代:她认识他。
一曲完毕,各人都回到雅座,老板娘也走了过来。
“妈妈,我把你的田代先生借用了一下。”信子恭恭敬敬地向老板娘一鞠躬。
“可以嘛。”老板娘轻轻一笑。“让我在田代先生身旁坐一会儿。”
“是。请!”信子起来让坐。
第二个曲子开始了,久野继续在跳舞。
“老板娘,您用点什么!”田代问道。
“跟您一样吧,你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好哬!妈妈真会凑趣啊!”
信子站起身来走开了。那位矮胖子手肘支在柜台上仍在一个劲儿喝。可是他的姿势是平静的,田代凑到老板娘耳朵跟前低声问道:
“柜台边坐着的那位客人,矮胖矮胖的是什么人?”
“你说那一位啊!”
老板娘的视线扫了过去。“不太认识。最近偶而来过一两次。”
“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没问过。我曾经问他要张名片,他却笑笑就是不拿出来。”
“哼!”
“您怎么啦?”
“不,没事儿。”田代含糊其词地问道:
“那位客人是九州人吗?”
他想试探一下老板娘的反应,可是老板娘的脸部表qíng毫无变化。
“怎么?田代先生,您认识他?”
“不,不认识。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他。”他随嘴掩饰过去了。
一曲完了。久野走回来。
“哟,瞧你俩多么亲热。”他见了老板娘又揶揄地一笑,“您什么时候坐到田代旁边的。”
“对不起。”
“呃,老板娘,田代刚从九州回来,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我们去喝它二三家慰劳慰劳他,如何?”
“是啊!”老板娘耷拉下眼皮。
“‘是啊’,这是什么意思?身体不舒服吗?”
“请原谅,我有点儿急事要办,一时出不去!”老板娘合掌向他行礼。
“那太扫兴了,田代君好不容易从南蛮子的地方回来,大家聚一来该多好!”
“实在抱歉”老板娘抱歉地说:“下次一定奉陪。可一定要来啊!”老板娘恳求田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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