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很有意思。”医生和蔼可亲地说,“患者年龄有多大了?”
“这个,”桑木又被问住了,“因为派出去搜寻他的是看护员,那患者可能是青年或者是壮年吧。”
“按你这样说,要是上了年纪的患者就得派女护士去了。”医生笑着说,“不过,那是和年龄没关系的。遇到走失患者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幼都要派看护员出去的。”
“那我就外行了。”
“这没什么,就照你想象的把那患者当作青壮年吧,就是分裂症吧,那也有个程度问题。这对你说,也许不太明白。不过那种试验……就算是一种试验吧,不妨试一试,说不定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吗?”
桑木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事,当然不会记得,不过,即使有jīng神病,如果自己逃走藏在什么地方,这种不平凡的经历,是会留下qiáng烈印象的。纵使平时想不起来,一旦再到了那个地方,正如你说的那样,也许会引起他的反应。”
“那就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刑警的工作很了不起啊!我当你们只和普通人打jiāo道呢,原来有时迅要接触jīng神病人。”
桑木约定好,再遇到这方面的问题,还要来请教的。随后离开了病院。走在路上,他还在想着。至今未曾留意过的事,一旦问题具体化了,遇到了阻碍,才意识到这样的事不注意是不行的。首先像这样jīng神荒废患者,能不能领到病院外面去呢?如果站在医生的立场上予以拒绝的话,就是警视厅出面jiāo涉,也是枉然。因为患者与犯罪行为没有直接关系。其次,只要去询问患者的姓名或病qíng,也会引起饭田事务长的疑心。
桑木想尽力避开饭田,但那个病院的实权几乎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医生不能不把这件事告给饭田。再有一个,就是可能xing的问题,即使勉qiáng把患者领出来,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呢?还有怎样才能把患者领出来?如果迫使饭田去作,日后病院会提出非难的。说警视厅作得过火啦蹂躏人权啦等等。
桑木好不容易想出了这条妙计,但一到具体作的时候,就出现了种种难题。
4
二月十七日从不二野病院逃走的那个患者,名字叫坂口吉夫。
住在文京区驹动坂町五二一号。是坂口吉太郎的长子。二十七岁。坂口吉太郎是开运送店的。
这些是桑木和病院的女护士们以闲聊的方式偷偷调查来的。
桑木马上动身去那个地方。
看来这家运送店经营的路子很宽,门前停放着载重汽车、小型三轮卡车,伙计们紧张忙碌地装卸着货物。
桑木走进那尘土飞扬的店房,见到了掌柜的吉太郎。
“这些日子才能认出我们来,什么记忆也没有,像废人一样。”
一提起儿子,吉太郎就愁眉苦脸地向桑木说道。
“我们想求您那不幸的孩子协助我们作点工作,真有些难以出口啊。”
桑木把昨天夜里思考了很久的计划,大致向吉太郎说了一遍,请求他予以帮助。
“可以的,那就协助您一下吧。”
这位父亲是很通qíng达理的,痛快地答应了桑木的要求。
当天下午三点,坂口吉太郎到了不二野病院。和主治大夫进行了商洽,说是老伴病危,无论如何也要见孩子一面,能不能让孩子回一趟家,有三个小时就够了。
“病人活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请您务必答应这个要求吧。”
吉太郎哀求着。
大夫听了也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又请示了院长和病房主任,并且以亲自护理为条件,这才同意出去几个小时。
吉太郎来时坐的车还等候在不二野病院外面,车里坐在助手席上的桑木戴着鸭舌帽遮着眼睛,还戴着墨镜。等了约四十分钟,大夫和父亲跟在呆头呆脑晃晃悠悠的患者吉夫的左右,从病院里走了出来。
身体魁梧的患者顺从地上了车,一句话也没说,父亲像哄小孩一样亲热地说着什么,儿子却像没听见似的漠然地坐在那里。
吉太郎把桑木当作患者的叔父,向大夫作了介绍。大夫很年轻,桑木没见过。
汽车所走的路线是桑木吩咐过了的。离开病院直奔青梅街道而来。是向东京方面去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父亲向大夫说道。“吉夫有一位最好的朋友,想顺便叫他看一眼,只要五六分钟就行了。”
那年轻的大夫同意了。
通过青梅街道向关町驶去,装做寻找朋友住处的样子在立野町一带转了一阵儿。
桑木从助手席上回过头来,观察着患者的面部表qíng。吉夫好久没出来了,看到什么都很新奇,但表qíng依然木呆呆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桑木原以为饭田事务长是在这一带叫“林田平一”和患者一起下车的,但吉夫的面部表qíng和刚出病院时没有丝毫变化,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夫,”桑木说道。“患者对来过一两次的地方记不住吧?”
“可能是这样的。”医生看着患者,回答道。“在来看他的人当中,他也只能认出父亲和妹妹,其他亲友几乎都不认得了。在这种qíng况下,过去来过的地方恐怕也记不得了。”
这种结果不是没想到,不过总还是抱着希望的。在关町和立野町之间白白转了一趟,这回该到都中心去了。
桑木对下一步的去向是没有什么计划的,原来他是把关町和立野町一带作为唯一目标的。这么一来,又该把什么地方作为目标呢?他也没主见了。当来到荻窪一带的时候,桑木忽然想到,饭田事务长的家就住在这附近。于是他吩咐司机开往松树町。
从马桥一条向南拐,这里是商店和住宅混杂的狭而长的街道。饭田事务长的家是从拐角的酒店向里走,那里有个红色邮筒。
“请在这停一下。”
桑木为了使患者能看到里面。
因为和患者的父亲早已都商议好了,所以没有说任何有碍的话,只是那年轻的大夫对这般寻找朋友的家,有些厌烦,既然母亲病危为什么在外面耽搁这么长时间呢?
桑木注视着吉夫的脸,他的表qíng仍然是木然的,除了jīng神病患者特有的不安定的目光之外,没有特殊反应。
桑木有些灰心了。他想再返回青梅街道,但因为路狭不便作U形的转弯,只好把车开出胡同,在十字路口那里拐转了。就在这时,吉夫的目光突然被路旁的建筑物吸引住了,jīng神集中地注视着那里。
桑木随着吉夫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里是一家小型街道工厂,门外围着混凝土的围墙,挂着一块“金属加工”的牌子。桑木觉得奇怪,一家普通的街道工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怎能引起吉夫的兴趣呀?
在返回青梅街道向新宿方向行驶途中,吉夫的目光也是每逢看到小工厂时便被吸引过去。这使桑木受到了启发,便让司机向十二社方面开去。从这里到勤甲州街道,正对着新宿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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