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家都这样说。”
“但是我们的川村议员的脑袋与众不同。他不管怎样是东京有名的私立大学毕业生,当然这是走后门进去的喽。他老子孝平,托校长把儿子挤进去的。”
“……”
“不管怎样,我也得照管他。因为我们家一直得到了孝平先生的恩惠。我是为了报答孝平先生才这样做。”
“啊,原来是这样的。”
“正明演讲时挥动手臂的姿态显得神采飞扬,年轻有为吧。这也是我导演的。”
“噢!川村先生得到象锅屋先生这样的名导演和名高参,这是他的福气呀!”
“受这样的称赞有愧。我不算什么高参,我是怕他出事。因为他是‘没头脑’的人……说实在的正明老子川村孝平倒是老政治家。”
“是有名的国会议员。”土井表示认识他。
“他当过三次大臣。晚年体力衰退以后,专门从事了党务工作,是一位能解决党内各派矛盾的实力派人物啊。”
“听说他很有政治手腕。”
“你也很了解他?”
“我只是耳闻。”
“当时,我们M县是川村王国。孝平死后,儿子正明以最高票数当选了。当两年议员就得到了外务政务次官职务,以后又连续四次当选,这都是托他父亲的福啊。不过,第三次竞选时降到了第二位,第四次最惨,以倒数第一勉qiáng当选的。”
“噢!”
“正明为了表白自己并不依仗父亲的余荫,待人处世常常反其父之道而为之。老子在党内有无形的势力,xing格稳健踏实,正明的作风疲沓浮夸;老子沉默寡言,演讲不大会鼓动听众,正明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演讲有一股煽动劲;老子对人直言快语,从不恭维,儿子可象演员一样到处笑容可掬地献殷勤。”
“我能理解。”土井表面上表示同qíng,但露出讽刺的微笑向锅屋说:
“这都是锅屋先生指导的吧。”
锅屋停顿片刻后说:“俗话说,美男子往往象绣花枕头一肚子糙而且两手空空。正明虽然活动能力比老子qiáng,可是空着双手办事难呀!”
“哦!?他怎么会缺钱呢?”
“他的父亲孝平象押宝一样把财产都花在政治活动中去了,所以正明没有从老子那里承受什么财产。这是他的难处呀。”
“锅屋先生不是在帮他弄钱吗?”
“唉!我的弄钱本事也不大呀!”锅屋叹息了一声。
正明虽然连任四届议员,也做过外务政务次官,但同通产省、农林水产省、建设省、运输省、和大藏省等有经济实权的单位不一样,弄不到搞钱的门路。
“所以经常召开‘川村正明议员声援会’,让川村演讲,借以获得资助和支持。但是能说会道的川村自己讲不出高明的道理来,所以请你写讲演稿啦。”
“我担心的是能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川村先生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一定按你的意图修改,请不客气地指教。”是一副代笔者的商人嘴脸。
“不,已经很好了,川村讲起来有一点为难的。但不这样写怎么能抓住妇女们的心呢!怎么衬托出川村的伟大呢!女人们是崇敬自己听不懂的话,对越不明白的东西愈感到神圣,真是不可思议呀!”
“那不仅仅是妇女,知识分子也常常敬畏自己不能理解的文章。”
“土井先生,你是东京大学法律系吧?”
“是的,受到开除处分中途辍学了。确切地说是‘全共斗’的牺牲品。”土井笑了。看得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过去。
“听说你原来是‘东京大学全共斗’理论家,是么?”
“跟伙伴们一起学了一些……”
“所以才能写出这样好的理论文章来啊!”
“全共斗”是一九六八、九年大学生斗争组织,骨gān院校是东京大学和日本大学。一九六八年六月,“东京大学全共斗”学生占据了东京大学购安田讲堂,同年九月“中核派”(日本马克思主义学生同盟。——译注)组织了“全国全共斗”(全日本学生共同斗争会议。——译注)。后来遭到官方的镇压,使这次大学生斗争以失败告终,“全共斗”也被解散,只有“革命马克思主义派”、“中核派”和“解放派”等激进集团留存了下来。
“土井先生,你在运动中被捕过吗?”锅屋对此感兴趣。
“被捕过三次。”
“被关进过监狱吗?”
“我被捕以后,什么也没有供认。如果招供,肯定会被判处一年以上徒刑的。”
“你真够顽qiáng呀!那些供认的人被判几年徒刑的呢?”
“最多的两年,最少的是一年或者六个月,但缓期执等行了。”
“那些人现在gān什么呢?”
“有过这样的经历,就业就困难啦!想要隐瞒历史混进官厅或公司,但只要有人调查就会被揭露出来的。”
“唉!当时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现在已经是三十三、四岁的人啦。如果没有这些事,东京大学法律系毕业的在官厅和企业,现在早都是优秀的课长或是部长啦!”
锅屋为他们惋惜,眼前的土井就是其中的一个。因为他有被捕的经历无法就业,只好做了《院内报》记者,现在他虽然不做这个工作,也不过是高级“代笔者”。
“现在没有‘全共斗’组织了。当时的伙伴们确实感到内心空虚,留下来的唯一可走的路,只能是回到家乡搞地方的市民运动或者是文化运动。我的伙伴当中有这样的人。”
应该说,最感到空虚的还是土井信行自己。因他现在为“有权势的保守党议员”做“代笔”维持生活。锅尾没有意识到土井的这种qíng绪。原来参加过“全共斗”的人,现在从事地方文化运动和民众运动,引起了锅屋的兴趣。
“这些运动是什么信念推动的呢?”
“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信念,是一般进步的民众运动。他们想革新市政,消除地方的政治污染。”
“有成效吗?”
“这不过是市民的群众运动,说是净化地方政界谈何容易?还有,有些国会议员看上了这个地区组织的力量,指使市、町、村会议议员把这些组织控制在自己选举地盘中。所以,议员先生们的争选票活动是不容小看的。这些话在锅屋先生面前说有些……”
“这些事都是地方的秘书们gān的。那些家伙们专门gān这些事!”
“我在报上看过,一九六九年‘全共斗’运动失败后,有个青年思想感到空虚,回到家乡被人叫去搞竞选活动。后来他成了某议员的一名能gān的竞选参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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