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会就来的。”
“她现在gān什么呢?”
“在上面和别的女招待一起侍候客人哪。您来这里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没有注意,我不愿意看别人的酒席。”他想起一群人。“客人是哪个公司的?”
对锅屋的问话女招待光笑不回答。她把堂倌拿来的白兰地酒放在桌上,说了一声“我去叫妈妈来”便走去。
这个地方是沙龙式jiāo纳会费的会员俱乐部,有完善的章程。楼上大厅和普通的俱乐部一样,客人大多是企业界人士。能到“谈话室”的起码是公司的领导gān部,有时是著名的政治家。
锅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壁柜前面。这里摆着古老的陶磁壶和盘碟。锅屋对这些完全是个外行,如果有个内行人,给锅屋讲解这些各式各样的华丽工艺品,锅屋也许仍然听不懂。对锅屋这位九州人来说,只是对“伊万里磁器(伊万里是九州佐贺县西部的地名,盛产磁器。——译注)”这句话也许有一点点兴趣。
这些艺术品是“奥利贝倶乐部”的经营者织部佐登子的收藏品。织部(织部的日音Ol!vet。——译注)两字发音和法国的地名奥利贝Ol!vet相近,因而把它巧妙地结合起来,由此可以看出为俱乐部命名人的机智的匠心。但是真正收藏这些欧洲近代古董的不是织部佐登子本人。这个俱乐部的会员都知道这位收藏家的名字。
“让您久等了!”织部佐登子进来了。
“是一个了不起的盛大集会么!”
织部佐登子坐在锅屋对面笑着说。
“托您的福!”
锅屋点点头,接着说:
“蒙社长光临川村非常高兴,万分感谢!不过您过早地回来了,他感到很遗憾!”
“请您不要叫我社长,我不喜欢这样叫我。”“奥利贝俱乐部”的经营人笑着说。
她参如川村声援会时,穿着一套不引人注目的黑灰色西服,回到这里立即改穿了和服,在集会时的淡妆也变成浓抹了。
“妈妈!”锅屋以砥柱中流尴尬的声调,又招呼了一声。
“川村的讲话一结束,我马上去找您了,但您已经不见了。不但是川村,我也十分失望。不过,我们知道您要上班没有时间。”
“其实,这个铺子的事,我不管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大家gān得好。”
锅屋听说过“奥利贝俱乐部”经理、副经理和主任等有六名,还有六十多名女招待。
“在会场时,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角落。您是不愿意别人跟您搭话的吧?”
“我不愿意在那种场合和别人多说话。”
“财界人也去了,看见您的熟人了吗?”
“是,有我认识的人。”
“政治家?”
“我和板仓先生、上山先生不熟,是头一次见面。除了川村先生,别的人倒不怎么……”
“哦,是因为派系不同吧。”
拥戴现任总理的所谓主流派议员,是这个俱乐部的主客,他们没有一个人参加川村的声援会。
“认识妈妈的财界头面人物不少啊。我在会场里转的时候,遇到新东水产的山下社长,浜村化学工业的浜村社长,西日本电机的清水会长,东亚产业的渡边副社长,九州钢铁的金子专务等都问我:奥利贝俱乐部的妈妈来了没有,并问川村先生和奥利贝的妈妈是什么关系等等。”
锅屋秘书用双手举着白兰地的杯子笑了起来。
“您怎样回答的呢?”织部佐登子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川村有时到奥利贝喝酒,所以妈妈买了集会出席券,这完全是为了照顾奧利贝的顾客而来的,我是这样回答了。”
“那几位是经常来俱乐部的人。”
“是呀。他们叫我转告妈妈,讲演结束以后请您到他们那里聊天的哪。”
“所以,川村先生的讲演完了以后我就马上告辞了。和在这里不一样,我不习惯那种场合。”
“我想也是。”
高个子的副经理把清淡饮料放到佐登子的前面轻轻退出去了。
“妈妈,您觉得川村的讲话怎么样?我想听听您的感想。”锅屋抿了一口白兰地。
“我觉得很jīng采。”
“真的?”
“绝不说谎,我被他的讲演感动了。”佐登子的表qíng是认真的。
“哦!”’
“有几位政治家经常到这里来。他们是做为客人来的,一律不谈政治问题,只是愉快地喝酒,说些逗趣话,开开玩笑而已,所以我一点不懂政治。板仓先生和上山先生也是在刚才的集会上第一次拜见的。……但是听了川村先生的讲话,对不懂政治的我来说受益不浅。”
“哪一点呢?”锅屋问。
“是关于日本的未来问题。我觉得现在非起用年轻有为的政治家不可。我客人里也有年纪大一些的先生,我这样说有些对不起这些客人……”
“这是因为那些议员先生们疲疲沓沓?”
“那倒不是。”织部佐登子回答锅屋的问话。
“俱乐部这样的地方,客人是为了图轻松才来的,怎么能和白天的面孔一样?但是今天在集会上看到的‘革新俱乐部’先生们同他们还是完全不同,比如说上山先生吧,不仅他的面部表qíng坚毅动人,似乎整个身体充满了斗净的jīng神。”
“上山先生确是了不起的人。”锅屋随声附和。
“据说上山先生的‘革新俱乐部’准备从板仓先生派分离出来独立,这是真的么?报纸上有这样的议论呢!”
“暂时不会吧!如果独立组织新的派系,不仅人少,而且经费就会有很多困难的。不过,有这种传闻也说明他们的事业心很qiáng。”
“连我这样不懂政治的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川村先生在讲演中呼吁改革因循守旧的政治,重用新生力量,实行新旧jiāo替等,这实在是日本政治所需要的。我不懂理论,但从报纸上报道的政界qíng况看,我有时担心日本这样下去行不行,政界的领袖们要把日本带到哪里去?”
“切身实际体会比空谈理论重要得多,而且能抓到问题的实质。川村的讲话中涉及到了这些问题,讲演时我已经给妈妈说明了一些了。”
“谢谢您了。川村先生说马克思呀,革命呀等等,我担心他会不会有赤色思想。”
“为了吸引听众,不得不说些耸人听闻的话,否则影响不深啊。”
“是大有成效了么,会场可是哗然一阵的呀。”
“好象效果还不错。”
“我佩服川村先生说的‘革命是làng漫主义’,这句话完全对!现在的政治家大都是年纪大的人,他们太缺少làng漫主义啦!”织部佐登子发表感想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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