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_[日]松本清张【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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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村昨晚在议员宿舍很早就寝。看来他昨晚没有在岩田良江那里留宿。

  “唔,集会散了以后被上山拉去到赤坂的几家俱乐部玩了玩,回到这里已经两点,只睡四个小时!”川村擦了察眼睛。

  “昨晚十一点多从银座向这里打过电话。没有人接呀。”

  “从银座?你到‘奥利贝俱乐部’去啦?”川村吃力地睁开眼睛。

  走廊里响起皮鞋声,听到隔壁的门声,可能是平井议员。

  “我到这里的途中碰见平井了。说是为了健身早上散步呢!”

  “平井早上散步?”川村笑着用低声说。

  “是那么回事吗?平井昨晚根本不在他的屋,是刚刚回来的么。”

  “你说平井昨晚没有回来……,那么就是今天早上刚回来的罗。”锅屋睁大了眼睛。

  “每周有两次总是早上才回来呀!”川村小声说着,不出声地笑了。

  “跟我说是散步呢……”

  “从留宿的地方坐车回议员宿舍那就太显眼了吗。而且离这里很近,用不着坐车。走着回来便可以说是在散步,便于遮人耳目么!”

  “唔,离这个地方不远,实在是沾了地利的方便了。”

  锅屋想起了坡道的石头墙旁停放着的一排huáng包车。坡道的南侧有栉次鳞比的饭馆。

  “平井对我说是因为年纪大,为了锻炼出来散步的呀!”

  “平井的年纪没有那么大,那是他的口头语。他有时半夜把女人带到这里来呢!”

  “到议员宿舍里?”

  “所以实在不象话。”

  “宿舍管理员呢?”

  “值班的管理员到十二点就闭门入睡了。十二点以后带进女人谁也不会知道,没有人看门啦!”川村又低声笑了。

  “麻烦的是,有时平井太太从纪州来京,大概是专程来考察丈夫的吧。她进到宿舍仔细察看屋子的模样,然后说,厨房太洁净了,壁橱整理得太整齐了,被褥的叠法不是出自男人的手等等怀疑丈夫的话。有一次是从壁厨里找到了一条女人的手帕,为此大闹了一场。”

  “这里的房子隔音太差,无法保密。我能理解议员们渴望搬到新建的有现代化设备的高轮宿舍的心qíng。……但是高轮在地利上不如赤坂,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啊!”

  “我不搬到高轮去。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去。为了搬进新房,费尽心机的人还不少呢。我是不想舍弃这里的地利,再没有这样方便的地点了,到议员会馆也好,银座也好,新宿也好,乘车子一会儿就到。”

  新宿有“香花庄”。

  “我呀。”川村用下巴指指隔壁的房间。“因为笨,不会收拾房子。这样反而好,老婆什么时候来都行。老婆每次打扫以前,都要皱眉头埋怨说:啊哟太脏了,但从没有怀疑过我。懒惰也有好处呀。”

  从邻屋传来声音,平井议员在走动。不能老说邻居的闲话了,锅屋换了话题。

  “在集会上听了你的讲演后,织部佐登子佩服你呢。”

  “她进会场的时候我们打过招呼了。她穿得还是比较朴素呀。”川村点起了香烟。

  “她为的是不被人注目。”

  还有,关于站在角落凝视川村的女人的事,锅屋准备一会儿再说。

  “我也用眼角看到了奥利贝妈妈听演讲的模样。你在她的旁边说了些什么吧。”

  “那是向她说明‘革新俱乐部’和你的事。”

  “我的讲演效果怎样?”川村问锅屋的感受。

  “效果不错。那个土井信行也在听,他很佩服的呀。”

  锅屋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川村讲的把马克思变成“马克司兄弟”的大笑话。

  “我没有完全按着土井君的原稿讲,我加了我个人的想法,并倾注了我的热qíng。讲话腔调的高低,手势等都jīng心地研究过,当然包括你的建议。会后,板仓先生、上山君和其他诸君都赞扬我的演讲呢!”

  川村高兴地说着,似乎还陶醉在昨晚的气氛里。

  “我在听你讲演的佐登子耳边说了这样的话:未来的日本政治,只能依靠象‘革新俱乐部’这样有纯真理想的热血青年政治家才能日见清明。”

  “唔、唔,她是怎么说的?”

  “因为是那种场合只焉深深点头,但她是衷心赞同了我的话。后来我到奥利贝见到她时,她就是这样说的。”

  “是啊!是吗!”

  “还有一件事向佐登子说过,那就是‘革新俱乐部’的诸位议员没有钱,尤其是川村正明是穷光蛋!”

  “……”

  “象川村这样年轻纯真的政治家,由于没有钱,不能实现他的理想:净化政界,实现日本政治的革新。这将使他终生遗憾,对日本民众也是件不幸的事。我是这样来打动她的。”

  “她怎么说的呢?”

  “她动了心了。看样子,佐登子会出钱的,一定会出的!”

  “织部佐登子会给我钱吗?”

  川村对锅屋说的话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不过从他的神色看有信心的。

  “一定出。听了你的讲演,她是那样感动的嘛!”

  川村往前膝行。

  “晤!”川村把一只手放在下巴上说:“如果她出钱,估计能有多少?”

  他的意思是,如果钱数不多意思不大。

  “我的推测是她有二十亿元以上的资产。”

  “二十亿元以上?”川村激动地呻吟。

  “不调查的话估不准,但是外界都这样传着。”

  听了锅屋的话川村很兴奋地搓了搓双手。

  “会给我多少?”

  “这倒不知道,看你的手腕了。”

  “……”

  “织部佐登子看上了你了。”锅屋不露笑容地说。“昨晚我到‘奥利贝俱乐部’和佐登子说话时,她说你‘可爱’呢。”

  “可爱?”川村苦笑了。

  “女人说可爱,就是对你有qíng的意思。你的身上有一种能使女人为你出力,照料你,甘于献身的魅力。”

  川村不作声。他默默地回想过去那些有过深jiāo的女人们的心理状态。

  锅屋边凝视着川村的神态边想着:

  他是个娇滴滴的男子。在他的父亲庇护下,在优裕的家庭里,在保姆的阳伞下成长。大学是托父亲的福走后门入校的。从小起就认为,别人是该为他服务的。学校毕业后,当了父亲的秘书。但他不同于一般的秘书,一开始使受到了“公子哥”的特殊待遇。他也自认为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扶持他。他不知道什么是苦,处处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实际上靠父亲的余荫当上了二世议员。他以为,在选举中别人对他的支援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却盲目自信,以为是靠自己的实力当选的。川村常常厚颜无耻地夸耀说:自己的不幸都是由于美男子的面容带来的。他甚至在川村的声援会的讲台上撒娇流泪,这些都是他的经历所致。川村既以议员世家的优良血统自傲,但又对被人视为沾先人的光而成了二世议员有反感,故意处处显示自己处世为人的风格方式与亡父不同,甚至傲慢地对待奉仕过先代的秘书们,也都是他的任xing高傲带来的。川村从小就听惯了女人们“可爱的小宝宝”一类话语,被娇宠得异常任xing。总之,这位二世议员在现行的软弱姑息的政治体制中,惰xing十足,养尊处优,无顾忌地放纵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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