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那栋古怪的宅子?有一堆壶的?」
「那是……」
「就是同一个地方!谈合坂!」榎木津突然跳起来,指着我叫道,「kame召唤kame!」
那里……就像榎木津说的,就是山田家吧。
那么后门正对面的黑色围墙的人家……
——就是陵云堂小妾的家?
「蠢蛋,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喂,你懂那笨蛋在说什么吗?懂的话就解释给我听。每次听到那家伙莫名其妙的梦话,我就开始胃痛。」
「哦,就是……」
由于木场询问……我总算得以达成中禅寺交代的任务之一了。我简洁明了而且正确——当然只是尽量——地说出壶宅了的存在以及与它相关的种种事实。
「听起来好复杂……」
我说完之后,和寅思忖了一阵,这么说道:
「也就是……可能有老爷在找的瓶的人家对面,是老爷在找的乌龟最后被看见的地方,而想要强迫推销壶给有老爷在找的瓶的人家的缺德古董商包养的女人,就住在乌龟所在的那户人家里是吗?」
「被你愈讲愈复杂了,这个白痴寅。根本听不懂你在绕什么口令。我说你啊,听好了。」刑警瞪着我,「就像你听到的。我不也警告过了吗?这个寅吉啊,因为服侍这个大蠢蛋太久了,脑袋都变成浆糊了。一旦变成这样就没救了。和这家伙交往,只要五分钟就可以智能退化。只要五分钟。」
「木、木场大爷,怎么说得这么过分嘛?可是乌龟女的确就住在瓶屋子的对面……」
「闭上你的呆嘴,笨寅。」刑警说,「我说啊,那只是单纯的偶然,没必要想得太深。世上笨蛋意外地多呐。笨蛋只要一动就会打到笨蛋,只是这样罢了。所以怎样?那头野兽般的古董商跟京极……去了那户人家吗?」
我点点头。
「去做什么?」刑警问。
我当然答不出来。
「驱魔吗?壶里会有的不是魔物,是腌渍物,说得我都嘴馋,开始想吃腌菜了呐,喂。被笨蛋叫来一看,从笨蛋的老爸到笨蛋的手下全是笨蛋,真是蠢得教人受不了。喂,礼二郎,没酒吗?」
木场刑警斯条慢理地站起来,开始找酒。
他是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吧。刑警也有休半天这回事吗?我纳闷。
榎木津不悦地看着刑警,抱怨说,「偶尔也该你拿来吧。」
「刑警穷得很,连滴酒都买不起。」木场骂得更凶了,「反正你这儿多的是人家送的酒吧。喂,寅吉,别愣在那里,酒干摆着会变成醋的。」
和寅「是、是」地应着,站了起来,此时……
钟「匡当」地响了。
我回头一看……
一个和服男子站在门口。
「中禅寺先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中禅寺应该没有要来这里的预定。
我们原本约好晚上在待古庵会合的,他的背后还站着今川。
木场恰好站在门口正前方,他发出与容貌格格不入的高亢声音问:
「喂,真是稀客呐。怎么,壶魔这么快就驱完啦?」
中禅寺用一种看脏东西的视线不愉快地看着木场。
「大爷怎么会在这儿?不好意思,只要一会儿就好,酒可以晚点再喝吗?你一喝酒就罗嗦个没完……」
接着中禅寺看也不看益田及和寅,只瞥了我一眼,直走到扰木津前面:
「事态刻不容缓。你明白状况吗?」
「这是在说什么……?」榎木津以瞧不起人的视线仰望古书肆,接着用鼻子长长地哼了一声。
中禅寺完全不为所动。
「中禅寺先生!」我直起身来,「发生了什么事?找到……砧青瓷了吗?」
「还不清楚。不过光是客厅,就确定有十五个左右疑似青瓷的陶瓷器。若是相信今川极为草率的鉴定的话,其中约有三个看起来像是砧青瓷的壶。不过不晓得是不是真货,或许其他还有。话说回来……令尊愿意出多少?」
「我才不知道。」榎木津说。
「可以帮我们问问前子爵吗?」
「真麻烦,为什么我要……咦?因为那个狂人动粗吗?我可以去帮你们消灭,一只手就够了。」
「敬谢不敏。」
「小事一桩啊。」
「因为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才不劳你出马。不管这些,或许可以弄到令尊想要的东西,我想知道收购价。」
「为什么你们就是偏要用那么麻烦的方法呢?你们是麻烦爱好会吗?怎样,多少钱就行?」
「一千万……出得起吗?」
一千万!——除了榎木津和中禅寺以外,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一千万,这……」
「喂,卖旧书的,给我等一下!那个壶有那么贵吗!混帐东西,这简直太荒唐了嘛。哪有这种价码的?喂,那边那个卖古董的!你倒是说说话啊,杵在那种地方做什么!你都长得够恶心了,就快点进来吧!」
今川被木场吼道,搔着后颈走了进来。
接着他以大舌头的语调说了:
「壶……就算是真货也没这么昂贵。看来没有箱文也没有来历书,我想顶多三十万……就算好,也至多五十万吧。」
「那一千万是哪来的?京极?」
「那是……债款的总额。山田与治郎先生留下来的。」
「债款?你这家伙,别笑死人了。听说那个老头子直到死前都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不是吗?一个卧床不起的老头子,要怎样搞才能花掉那么多钱?」
「因为与治郎先生在许多地方走错了许多步,结果明明没花掉多少钱,却变成了这样一笔金额。怎么样,榎兄?这个金额……没得考虑吗?」
榎木津一点儿也不吃惊,似乎也毫无兴趣地哼了一声。
我想根本用不着问。
就算榎木津前子爵是个再怎么富可敌国的富翁,这个金额……想都不用想。这金额太不合理了,相当于我的月薪一千倍以上。就算不是榎木津,碰到这个数字,也只能「哼」个一声吧。
可是……
中禅寺说这是与治郎的负债金额,而不是壶的价码。换言之,它们原本不应该以等号连结在一起。不管再怎么想要壶,也没道理替人家扛下债务吧。
不过仔细想想,中禅寺从一开始就想要知道收购金额的上限。数字姑且不论,或许他早已某程度预测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即使如此,这个金额再怎么说也太脱离常识了。即使是中禅寺,一定也无法预料他。
话说回来,中禅寺说刻不容缓,是什么意思?山田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山……山田小姐出了什么事吗?」我问。
中禅寺满不在乎地答道:
「嗯……她的事我大致了解了……不过就在我们要回去的时候,木原正三先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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