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想是不可能的。
「嗳……就算不去计较这部分,他也绝对是一开始就准备要放你逃跑。可是,如果他预先准备好了,再怎么蠢的人,也会想到更好的法子吧。不管他与手下再怎么不合,他好歹也是大哥,也可以换个监禁的地点或监禁方法啊。」
这么一说,或许是这样。
「如此这般,照你的话听来,你实在是迟钝到家了……可是。」
好过分。
可是这好像是事实。
虽然受伤,但我甚至无从辩驳。
「我并不觉得那个自称骏东的人有那么笨。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嗜好吧?」
「嗯……」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我太迟钝,没看出来而已。
「那样的话……」中禅寺说,抱起双臂,「也就是说呢,那场乍看之下没有意义的拙戏,一定有什么其他的意义才对。」
——其他的意义。
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所以拼命动脑。
的确,昨天的我或许有点迟钝,可是那是因为我遭遇非常状况,慌了手脚。我虽然是个大凡人,但还没有那么蠢……应该。
如果就像中禅寺说的,那场闹剧的目的并非为了放我逃走的话……
确实,中禅寺说的不错,不管手下在任何一个时间点进来,我应该都跑不掉。那么,
「那么……呃,那场戏会不会是为了让我更惨而设计的?」
「啥?」中禅寺发出怪叫,「哦……也就是要你假装刺伤大哥,让手下看见……让激怒的手下把你打个落花流水,是吗?」
「嗯……」
我觉得这样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那么他的计划失败了。」
「是的,很遗憾的,那个计划失败了。嗳,他的手下不是太呆,就是当时在忙些什么,分身乏术,所以一直没注意到,意外地让我给溜了……呃,不对呢。」
我觉得……不对。
说到一半我就确定了。虽然我完全无法分析出哪里怎么样不对,但总之感觉不是那样。中禅寺「唔唔」一声,说:
「嗳,我是想称赞你的发想转换,但应该不是这样吧。」
「不是吧,果然。」
应该不是吧。
如果想要整我,只要一句「揍他」就得了。「没有意义呢。」我说,中禅寺应道「是啊。」
「说起来,不管他跟手下处得有多不好……我想这个世上没那种非得演这种蠢戏才愿意听话的手下。那已经不叫手下了呢。再说,如果他们反目成仇到了非得安排这样的猴戏才肯听话的地步,那个人不管是被刺伤还是被杀掉,手下应该都不会关心。那么更没有这样做的意义了。」
就是这样。
事实上手下就没有出现……
「那会不会是在……考验手下的忠诚心?」
「什么忠诚心?」
「所以说,骏东先生跟他的手下处不好。所以他才安排了一场戏,试验如果自己被刺伤,手下们会怎么反应……?」
「拿你当实验台吗?」
「嗳,是的。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当面询问:万一我遇刺,你们会怎么办?没有人会回答说撒手不管的吧。当然会回答我们会报仇。嘴上说得多漂亮都成。那个人不相信这种说词……之类的……」
「唔唔……」中禅寺更加苦恼地蹙紧了眉头,「万一,只是万一哦,如果手下认为你真的刺伤了那个人,而那些手下有你说的忠诚心的话,与其把你痛揍一顿,我想他们搞不好会直接把你给杀了也说不定。」
「把我给杀了?」
中禅寺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恐怖的话来。
我的内心……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恐怖心再次猛烈地活性化起来。
——当时的状况真那么凶险吗?
「我会被杀吗?」
我提出呆蠢的问题,中禅寺非常干脆地回道:
「这当然有可能。不,你绝对会被杀吧。你可不是侮辱还是殴打了人家大哥,而是刺伤了人家大哥呢。拿刀刺人,表示怀有杀意。道上说的回礼,目的就在取得平衡啊。这是为了恢复某人的行动造成的不均衡而做的行为嘛。你刺了上头的人,当然你也得挨刀。就算那个人只是受了伤,你至少也得赔上一根手指……」
「请、请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事。」
我……真的怕起来了。
我忍不住掩住小指。
我以前因为摔落屋顶,伤到了脚,离开了配线工职位。要是连手指都没了,连能不能继续担任制图工都有问题了。
「我想大概不必担心吧。」中禅寺淡淡地说,「大概啦。」
「大概吗?」
感觉好讨厌。
「总之……如果就像你说的,他是在考验手下的话,这就是一场风险相当大的赌注了。如果手下对那个人怀有你说的忠诚心什么的,那个手下一个差错,可能已经犯下杀人重罪了。」
被杀的……是我吗?
「然后呢,小弟为了大哥甚至杀人,然而大哥其实活蹦乱跳。就算他表演得再怎么逼真,终究只是作戏,事情迟早会败露。可是事情演变成那样的话,可不是一句其实我是装的就可以了事的。因为小弟可是为大哥杀了一个人呢。」
那个人就是我。
「弄到那种地步,谁还管什么考验忠诚心?那个人会因为做了那种蠢事,遭到肃清吧。」
会变成那样吧。
「然后,如果那些手下没有忠诚心的话……嗳,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呢。可是你跑掉了。那个人只是小丑似地演出愚蠢的戏码,是一个平白放掉到手的猎物的大傻瓜。」
这也就像中禅寺说的。
「他会冒这么大的险吗?」中禅寺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不会……」
「不会。我说过很多次了,那个人的表演不是演给小弟看的。话虽如此,敌人的目标应该也不是你。那么一定是……针对榎木津吧。」
中禅寺从怀里抽出手来,抚摩下巴。
「他提到……与银信阁有关的仇恨,是吧。」
「嗯,他是这么说的。」
「还说那个叫加加美兴业的企业是以关西为地盘……」
是这么说没错。中禅寺沉思了半晌,说:
「总不会羽田老人也牵涉在内吧……」
「羽田?」
我问那是谁。
「羽田制铁的会长啊,羽田隆三。」
「那……」
那是一家大公司。
「那、那种大人物怎么会……」
「银信阁社长信浓先生在钢铁业界也有生意。虽然似乎非常细微,但他和羽田制铁之间好像有什么连系。」
「这么说来,听说信浓社长靠钢铁股赚了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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