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高人怎么给我解除恶疾的,说来也巧,我得那恶疾后,百般治疗无效,自思时日无多,反倒看得开了,自己跑去镇上的棺材铺,给自己订制了一口棺木,正好看见镇上新开了一家纸扎店,又跑去纸扎店,替自己点了些楼台琼宇,花草庭院,另点了童男童女,我在世上孤独一生,到了地下,可不想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谁知道我把意图和那纸扎店的老板一说,那老板看了看笑道:‘先生虽身染恶疾,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无非做些噩梦,心病而已,何苦现在就定冥器呢?’我一听就知道这老板不简单,我只是要订纸扎,可并没有告诉他得了什么病,他却一口就说了出来,单凭这份眼力,我就比不上,急忙厚着脸皮向那纸扎店老板求助。”
“那老板倒也爽快,并不推辞,起身拿了几根干蔑条,端量了我一会,就在我面前开始扎起纸人来。前后也就两盏茶的时间,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就扎了出来,样貌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只是纸张的颜色和我的肤色有差别而已。”
“纸扎店老板将纸人放好,又拿了根银针出来,取我左右手中指上的血液各三滴,分别抹在纸人的印堂、涌泉、劳宫和神阙的位置上,将纸人递了给我,让我拿回去,晚上在自己身上盖层油布,将纸人放在油布上,让一个亲信的人看着,我一发噩梦,就把纸人烧了,要烧的一丁点儿也不要剩下。”
“我也没付钱,拿着纸人就回去了,交代了亲信一番。到了晚上,真找了块油布将自己盖上,将纸人放在油布上,吩咐亲信,一见我发噩梦了,就烧纸人。”
“果然,我刚进入梦乡,那两徒弟又来纠缠于我,我开始挣扎扭动起来,亲信一见,知道我又发噩梦了,急忙将纸人烧了,纸人就在油布上,熊熊的火焰烤的我皮肤疼得厉害,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醒不过来。”
“第二天一睁眼,亲信就告诉我,说那纸人烧了个干干净净,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早饭的时候,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米粥。”
“吃完早饭,我又跑去镇上,寻到那纸扎店的老板,将情况告诉了他,他听后抚掌大笑,说我已经没事了,自己又少了一单生意。”
“我闻言大喜,欲以重金相酬,那老板拒不接受,最后只收下那个纸人的费用,我无奈之下,只好请他去饭店喝了一顿。”
“那老板对杯中之物倒甚感兴趣,而且酒量颇豪,我只象征性的陪着小酌了一点,那老板一个人喝光了两瓶白酒。”
老六一撇嘴道:“拉倒吧!一个纸人就应付过去了,你哄小孩子呢吧!你那两徒弟就这么傻?纸人真人也分不清楚?”
蒙先生闻言一笑道:“我那俩徒弟早已死了,人死如灯灭,哪里还需要什么应付。”
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后来我和那纸扎店的老板成了莫逆之交,无话不谈,我也将得病的原因告诉了他。大约过了半年之久,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他才告诉我其中缘故。”
“我那俩徒弟早就死了,之所以会梦见他们纠缠于我,完全是因为心病使然。我被困墓室十数日,精神状态本就濒临崩溃,又生吃了他们的血肉,心中愧疚无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生出幻觉是正常的,逃出生天后又不吃不喝,人是铁饭是钢,吃喝不下去食物,不瘦才怪。”
“他给我扎纸人,故意让我铺层油布烧了,实际上只是借火力将我体内的寒气逼出来罢了,那层油布就是个大蒸板,又借纸人消除了我心中顾虑,再加上药物调理,我自然逐渐康复。”
“从那以后,终于明白过来,我一生痴迷于风水玄学、怪力神异,反倒着相了,其实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只不过是做了亏心事,庸人自扰罢了。”
第六章 菩萨果
老六马上站了起来,嚷嚷道:“总算说了句比较中听的,赶紧走,我胃子里吐得空空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说完带头向前面的树林中晃去。
几人也都起身跟了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的水流“哗”的一声,又开始了流动,开始还不是很大,慢慢的越来越宽,很快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冲击声。那些青花鲤在水流中拼命地往上蹿,企图逆流而上,但这么高的距离,对于一条鱼来说,想上去简直难如登天,即使它们是可以吃人的青花鲤。
看了一会,几人转身向林中走去。由于水声实在太大,说话都要用吼的,走了好远才将分贝降低了下来。虽然现在正是盛夏时期,但一路上倒也发现了不少可以食用的野果子,不过都没怎么熟,入口有点酸涩。
不管怎么酸涩,有好过没有,随着越来越深入,树木越来越粗大,野果子也越来越多,众人边摘边吃,边吃边说笑,难得轻松了一会。
这片林子只是一道山岭的底部,但已经有粗大到几人才能合围过来的树木了,而且越走杂草枯藤越多,约半里路就已经很难行走,我们也不敢再继续往里挺进了,判断了下方向,拐了个弯,转往水流的下方走去。
我们本意是寻着水流,顺着水流走,水流一定会汇集到主河道,再顺着主河道走出峡谷。虽然路途可能会远一点,但这整个雅鲁藏布大峡谷到处林深茂密,绝大部分地方都从无人迹,根本无路可寻,我们又没有指南针等设备,不这样的话,只怕很容易就会迷失在这峡谷中。
而且,水流的两边视野也比较宽阔,相对来说,危险性可能要比在森林中小得多,多绕点路无非多耽搁两日时间,但安全了很多。
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只是可惜,我们忘了这里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造物主制造了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不希望有人类进来破坏自然的平衡,进来了,当然也不是那么好出去的。
转出树林,顺着河流才走了约两里多路,就遇到了麻烦。前面一块巨石,如同一道小山梁般大小,正好架在河床上,挡住了河床的去路,而水流则顺着巨石的底下缝隙流了过去。我们可不是水,可以顺着缝隙随意改变形状,要想继续顺着河床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翻过这块小山一样的巨石。
好在这巨石的表面并不光滑,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难攀登,在岩石缝隙中还长着杂草,这块巨石存在这里也不知道有多久了,表面被风吹雨打的一粒尘土都没有,但这些杂草硬是在狭小的缝隙中存活了下来,生命力也不知道要比人类强上多少倍。
几人吭哧吭哧地爬上巨石,上了制高点,眼前豁然一亮,山风迎面徐吹,前面河床蜿蜒曲折,也看不清楚有多远。
老六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骂道:“他妈的,这一眼看不到边的,啥时候才能走到头啊!”
蒙先生又浇一盆冷水道:“这才哪跟哪儿,这仅仅是主河流的一个支流,等我们寻到主河流,再走上个十来天,也就出去了,好在这里食物不缺,虽然不是很投口,但起码饿不死,最多半个月,我们定能走出这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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