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奔行数分钟,那吼声却消失了,水汽越来越重,加上我们奔行速度不慢,水气迎面打在身上,就如同下了一场小雨一般。不一会三人前面就都湿透了,这里寒气又重,大家那叫一个冷。
大烟枪在前面,我落后有三四步的距离,老六则又离我有三四步远,也就是说,在最前面的遭遇的水汽肯定最多,湿得也最厉害,也就最冷,我其次,老六最轻。我都冷成这样了,前面的大烟枪可想而知,但三人之中,却就数他最卖力,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家伙忽然转了性。
我正在边跑边胡思乱想呢,前面大烟枪却一个急刹车,陡然停了下来,我一直跟在他后面,毫无悬念的撞了上去,将大烟枪撞的往前一个踉跄,我这才发现,就在我们前面一米多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大烟枪本来已经停了下来,被我从后面这么一撞,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前面的深渊如同一张巨兽的大嘴,正等着大烟枪往里面掉落,而我也余势未了,身体习惯性的俯冲。
好一个大烟枪,在这危急之际,趁着身体前扑之势,单手一按地,顺势一个回旋,“啪”的一脚踩在我的肩上,将我前冲之势化解,自己却被这一脚之力反弹,直直向那深渊落去。我身形一顿,正好和大烟枪的目光接触,竟然看见大烟枪的双目之中,没有丝毫的惊惧,反而满满的都是关怀,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如果不是吴老六,大烟枪必死无疑,我也誓必将内疚一辈子,毕竟是我将大烟枪撞下去的,而大烟枪在最后的关头,还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反身又救了我一命。
幸亏紧跟在我身后的吴老六冲了上来,步了我的后尘,一下将我撞了出去,我的手趁势一把抓住大烟枪的脚脖子。而吴老六这家伙,关键时刻真不掉链子,将我撞出去之后,他自己一个虎扑趴在悬崖边上,一把抓着了我的脚脖子。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我和大烟枪吊在那里,老六趴在悬崖边上,我抓着大烟枪的脚脖子,老六又抓着我的脚脖子,如同小猴子捞月亮一般。不同的是,小猴子捞不到月亮也没关系,最多空喜欢一场,而我们有任何一个撑不住的,都会酿成一场悲剧。
三人几乎在同时一齐大喊起来,老六大喊道:“快上来,我拉不住你们两个。”大烟枪大喊道:“放手,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的!”我则大喊道:“快想个办法上去,老六撑不了多久的。”三个人的喊叫声混成一片。
“啪”的一声响,一条乌沉沉的长鞭卷了下来,正好卷住大烟枪,长鞭抖动,大烟枪借力一翻,双手一把扒住悬崖边缘,接着脚尖一蹬石壁,双臂一较力,已经蹿了上去。我一扫眼,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衣皮衣的高挑女子背影一闪,即不复见。
大烟枪一翻上悬崖,急忙和老六一起,将我倒提了上去。我知道那女子大概是不想见我们,也不再寻找,直接躺在深渊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
三人喘息了一会,一起出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看看他,干脆都闭上了嘴,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三人的喘息声。
〖苍狼——
你在那天地间孤独
山川和森林
都受你的庇护
苍狼——
你在那大地上奔逐
河流和草地
都受你的庇护
苍狼——
你在那人世间沉浮
百姓和黎民
都受你的庇护……〗
大烟枪忽然唱起歌来,歌词很是单调,但曲调苍凉雄劲,幽邃深远,很有点意境。真没想到,大烟枪这丫长得这么不招人待见,唱出歌来居然不跑调,想想哥们在KTV,只要一抓到麦克风,大家堵耳朵的堵耳朵,借口上厕所的上厕所,实在有点汗颜。
吴老六刚定下魂来,就贫了起来:“哎呀!宋大哥,没看出来,你唱歌还真不错,也就仅仅比我差一点,要不是凑巧我在,这里估计还就数你了。”
一听这话,我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呛得一阵猛咳。这丫的脸皮既厚又结实,堪比城墙、货车轮胎啊,最起码也是橡胶鞋底级别的。我承认自己唱歌很是难听,但如果说还有比我唱的还难听的,那就是他了。这丫唱歌实在不能提,记得有一次哥几个聚会,大概是七八个人,喝完小酒去唱歌,他一开嗓子,比狼嚎的还瘆人啊!一首歌没唱完,包间里就剩他自己和另一哥们了,那哥们还是喝醉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的。
大烟枪倒不计较,微微一笑道:“别的我都不会,只会这一首,这歌是我们盐帮传下来的。听说当年的老帮主苏千山因为身边总是有条苍狼陪伴,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做‘苍狼之王’,这首就是传颂他的。歌词里暗合了天、地、人三才之数,可见当时的盐帮势力有多大。”
我干咳了一声,怕吴老六还会贫出什么令人喷饭的话来,赶紧扯开话题道:“那个女子,很是神秘,我被那火蟒缠住的时候,也就是她救了我,不知道她那长鞭里面有什么玄机,一鞭就把蛇头给抽掉了。”
吴老六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跳起来道:“我都忘了这事了,那么大的蟒蛇,完全能将人整吞了。有一次我在网上溜达,看见一个帖子,上面写一个养蛇人,养了一条蟒蛇,养到两米多长了,一直都很是正常,有一天,忽然不吃食了,晚上还爬上了床,和主人睡在一起,还是伸直了身子睡。”
我虽然明知道又被这家伙扯远了,但仍旧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蛇成白娘子了?爱上它的主人了?”
吴老六这家伙,和说大书的一个样,就喜欢说故事时有人插话,一见我搭话了,马上咧个大嘴“嘿嘿”傻笑两声:“屁!这养蛇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发了个帖子请教人去了,后来有个明眼人一语道破,说那蟒蛇不吃食是在消化肚子里原来的食物,好腾出地方来,而爬上床伸直了身子和主人睡在一起,那是在丈量主人的身高呢,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整吞下去。”
我听得浑身汗毛直竖,这丫的也不知道在哪看来的这些破事,每回抖些出来,都语不惊人死不休,就拿这个事来说吧,瘆人不说,听的心里始终觉得不是个滋味。
吴老六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在那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地说道:“那人一看这还得了,丫的我养你这么大,你不报答我就算了,还想把我给吞了,那白娘子也是蛇,你也是蛇,蛇与蛇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这家伙越想越气,回家摸起菜刀一刀将那蛇头给砍了,把蛇肉切巴切巴给剁成块,煮了一大锅,这应了那句名言,蛇心不足想吞主,一顿乱剁下锅煮。”
我狠狠地“呸”了一口道:“你就不能少胡咧咧?这都啥时候了,你就不能想点正经点?”老六将脸一苦道:“你以为我不想,我有几把刷子你不知道吗?问题是我要能想出来点啥才行啊!再说了,都这情况了,再不说点开心点,只怕我们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这丫还跟我强词夺理起来了,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可主要是他说的那故事,听着一点也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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