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自杀的?”我问,“在最后一刻蒂姆·努南会不会产生这一个聪明的想法,把罪名归到马克斯身上?”
“那个牛皮大王会把自己给毙了?根本不可能。”
“默特尔会杀他吗?”
“努南没有忽略这一点。但枪响的时候她才爬到斜坡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蒂姆的头上有火药的痕迹,并不是在斜坡上被击中再从斜坡上滚下来的。默特尔不可能。”
“但马克斯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呀。”
“是的,确实有。他从来都是这样。他一直在这栋房子的另一边的旅馆小酒吧里。有四个人这样说。我记得,还没有人问起他们的时侯,他们早就经常公开地这样说。酒吧里另有一些人记不得马克斯到底在不在那儿,但那四个人记得。他们记得马克斯想要他们记住的一切。”
她的眼睛睁大了,后又眯成一条黑线。她向我靠过来,胳膊肘把玻璃杯给弄翻了。
“皮克·默里就是四人之一。他现在和马克斯不和了。现在他大概会坦率地说出实情了。他在百老汇街开了一家赌馆。”
“这马克斯威,是不是碰巧也叫鲍勃?”我问,“一个嘴巴长得像猪嘴巴似的罗圈腿的男人?”
“对。你认识他?”
“只是面熟而已。他现在干些什么?”
“一个无足轻重的赌棍。你以为这桩事怎么样?”
“不坏。也许我用得着它。”
“那我们来谈谈价钱。”
我笑嘻嘻地望着她那双贪婪的眼睛说:“别急,小姐。在分摊这笔钱之前我们还得看看它会进行得怎样。”
她骂我是该死的守财奴,伸手去够杜松子酒。
“谢谢,我不用了,”我告诉她,看着我的表,“就快早上五点了。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呢。”
她声称她又饿了。那提醒了我也是。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或更多时间做好了蛋奶烘饼、火腿和咖啡。把它们填到肚子里又花了一些时间,还抽了烟再喝了几杯咖啡。当我准备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我回到旅馆洗了个冷水澡,精神振奋了许多。我需要精神振奋。在六点四十的时候我又喝了些杜松子酒代替睡觉,但感觉不舒服。
我穿好衣服坐下来写就一份文件:
蒂姆·努南临死时告诉我是马克斯·泰勒用枪杀了他。鲍勃·马克斯威侦探听到他告诉我。我给了马克斯威侦探二百美元和一只价值一千美元的钻戒让他保密,并把这谋杀编造成像自杀一样。
我把文件放进口袋下了楼,又吃了一份大部分是咖啡的早餐后,来到了市医院。
探视时间规定是下午,但在出示了大陆侦探事务所的证件,并让人人都明白担搁一小时就会导致上千人丧失生命,以及诸如此类的意思之后,我得以去见默特尔·詹妮森。
她独自一人在三楼的一间病房里。其余四个床位都空着。她像是一位二十五岁的姑娘,又像是五十五岁的老太太。
她的脸浮肿得像是一个有斑点的面具,枯黄的毫无生气的头发编成的两根绳索似的辫子搁在枕头上。
等到带我进来的护士走后,我把文件递给这位病人说:“詹妮森小姐,能在上边签个名吗?”
她那双被浮肉包围的已经没有特别的深色的难看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文件,终于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已经不成形的肿胀的手把文件接了过去。
她假装读我写的这七十七个字花了她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她让它掉落到被子上问道:“从哪得来的?”她的声音是烦躁的,细弱无力的。
“黛娜·布兰德派我来的。”
她急切地说:“她和马克斯分手了吗?”
“这我不知道,”我撒谎道,“我想她只是觉得万一发生什么事,手头有这份东西迟早有用。”
“我知道她的嘴巴靠不住。给我一支铅笔。”
我把我的自来水笔递给她,并把笔记本垫在文件下面,这样,她在文件底部签名的时候可以使纸平整,她一签完,我就把它抽回来。当我把签名处吹干的时侯,她说:“如果这是她想得到的,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还在乎任何人做什么呢?我快完蛋了。让他们都见鬼去吧!”她嘶叫道,突然把被子掀到膝盖边,露出穿着粗糙睡衣肿胀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身躯,“你认为我怎么样?看,我完了。”
我把被子给她盖好,说:“谢谢你,詹妮森小姐。”
“没关系。对我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她那臃肿的下巴颤抖着——“像这样丑陋地死去真是太痛苦了。”
第十二章 一笔新的交易
我出去搜寻马克斯威。不论是市人名地址录还是电话号码簿上都没有他的任何线索。我还去赌场、烟店、非法酒店那儿去找他,我先四处看看,然后再问一些谨慎的问题。依然不见他的踪影。我走到街上,寻找长着弓形腿的人,也一无所获。我决定回旅馆打一会儿盹,到晚上再去找他。
在旅馆门厅那一头的一个角落,一个男子放下遮住他身子的报纸走出来见我。他长着弓形腿,中间突出的下巴,他就是马克斯威。
我漫不经心地向他点点头,朝电梯走去。他跟在我身后,咕哝着说:
“嗨,你有空吗?”
“是的,目前就有空。”我停下脚步,装出一副漠不关已的样子。
“让我们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紧张不安地说着。
我带他到楼上我的房间,他叉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将一根火柴放在他嘴里。我坐在床边等他说话。他咬了一会儿火柴,开始说道:“我想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老兄,我——”
“你是说你想告诉我当你昨天向我透露消息的时候就认识我了?”我问道,“而且你还想告诉我布什没有告诉你把赌注下在他身上?你在事后才下了赌注?还有,因为你过去就是一名侦探因而知道他的底细?还有,你想如果你能使我去揭他的老底,你就能够在他身上赚一笔钱?”
“要是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么多的话,我就不是人,”他说,“但是既然你已经说了,我想就是吧。”
“你赢了钱吗?”
“我赢了六百元。”他将帽子朝后推去,用他咬着的火柴的一头擦了擦前额,“然后我就在一次掷般子赌局中输了那六百元和我自己的两百多元。你怎么看呢?我好不容易才赚了六百元钱,可现在却又不得不乞讨四元钱去吃早餐。”
我说这够他受了,但是世界就是这样残酷。
他说:“嗯,”将火柴放回嘴里,再咬一番,补充道,“那就是为什么我想我应该来找你的原因,我过去就是干这一行的,而且——”
“努南开除你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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