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帕第一个离开,他似乎有时间在努南到家时在他家门前聚集一些枪手。局长被射倒了。如果芬兰佬皮特说话算数的话——他看上去就是——他会出去追杀威斯帕。雷诺和努南一样要对杰里的死负责,因此威斯帕一定会去枪杀他。知道这一点,雷诺会出去先杀死威斯帕,那又会使皮特去追杀他。另外,雷诺很有可能会去全部干掉那些不承认雷诺是头目的死去的卢尔·亚得的手下。总而言之事情会越闹越大。”
黛娜·布兰德把手伸过桌子拍了拍我的手。她的目光显示心中不安。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亲爱的。你说过你别无办法,喝完你的饮料,我们再去弄一杯。”
“我还有许多其它的办法,”我反驳她道,“老埃利胡起初背弃我只是因为那帮家伙对他的压力太大,他不敢冒风险与他们分裂,除非他确信能够把他们全部干掉。他看不出我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因此他又偏向他们一边。他并不完全是他们同一类的杀手,而且,还有,他认为这座城市是他的私有财产,他不喜欢他们就这样把它从他手中夺去。
“我今天下午本来可以去他那儿,告诉他我已经把他们弄垮了。他就会听我的理由。他就会站到我这一边,给予我所需要的支持以合法地处理这种局势。我本可以做到那一点的。但是消灭他们更容易更保险,现在我正是这样感觉的,觉得更满足。我不知道我跟事务所该如何交代。老头如果发现了我做的事,他一定会用油烹了我。这座该死的城市。波森威利【注】这个名称叫得对,它让我中毒。
“瞧。我今晚坐在威尔逊的桌旁,就像耍弄傻瓜一样地耍弄他们,从中得到许多乐趣。我看着努南,知道因为我刚才对他所做的事他绝对不可能活到另一天,我笑了,感觉心里非常暖和痛快。那可不是我。在我残存的灵魂外面现在全都蒙上了一层硬壳,经过二十年与犯罪打交道的日子,我可以在任何一种谋杀里只看见一天的工作挣来的面包和黄油,此外什么都没有。但是这种以策划死亡来获得有利形势对我来说可不自然。这个地方逼得我不能不这样。”
【注】本书一开始就指出“波森威利”是不正确的发音,而“波森”即是“毒”的音译。
她非常温柔地笑了,并非常宽容地说道:“你言过其实了,宝贝儿。他们罪有应得。我希望你不要作出那副样子。你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咧嘴笑了,拿起杯子,出去到厨房再倒一些杜松子酒。
我回来时她眼神忧郁皱着眉头问道:“你把冰凿带进来做什么?”
“让你看看我的思维是如何运转的。几天以前,如果我想到它,它只不过是一种用来撬开冰块的很好的工具。”我的手指划过半英尺长的圆形钢刃一直到最尖端,“一个可以用来刺穿人的不错的东西。坦率说来那就是我想要的方式。甚至当我看到一个自动打火机时脑中不能不想到将它灌满硝化甘油去对付某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你家房前的阴沟里有一根铜丝——细细的,软软的,长度刚好够用两头去勒紧一个人的脖子。我当时该死地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它拾起来塞进口袋里,要是万一——”
“你疯了!”
“我知道。那就是我告诉你的。我现在变得残忍好杀。”
“可是我不喜欢。把那东西放回厨房,坐下来,理智一些。”
她的三个命令我只听从了两个。
“你的麻烦在于,”她责备我,“你的神经受了伤。你在过去的几天里经受了太多的刺激。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肯定会神经过敏,精神崩溃。”
我举起一只手,张开手指。这只手十分稳定。
她看看它,说道:“那并不意味着什么。它在你心里。你为什么不悄悄离开这儿去休息几天呢?你这儿的事情都已办妥。他们也会因此而相互追杀。我们去南边的盐湖吧。那对你会有好处。”
“不行啊,小姐,总得有人呆在这儿数数死亡的人数。并且,整个的计划都建立在目前人们与事件结合的基础之上。我们出城去会使情况发生变化,搞不好整个事情都得重新再来一遍。”
“没有人会知道你走了,而我与这又没有关系。”
“从啥时起?”
她身子向前倾,眯起眼睛,问道:“现在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呢?”
“没什么。只是纳闷你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一个无关的旁观者。难道忘记了唐纳德·威尔逊是因为你才被杀,从而开始了所有的事情?难道忘记了是你给我的关于威斯帕的情报才没有使这项工作半途而废吗?”
“你和我一样明白那不是我的错,”她愤怒地说道,“而且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了。你再提它只是因为心情很糟,想要争吵而已。”
“事情在昨晚可没过去,当时你想到威斯帕要杀你就害怕极了。”
“你不要再说杀人的事情好不好!”
“年轻人阿尔伯雷曾经告诉我比尔·昆特威胁过要杀你。”我说。
“不要说了。”
“你似乎天生就有激起你男朋友身上杀人念头的本事。阿尔伯雷因为杀了威尔逊正在等待审判。还有威斯帕让你害怕得浑身发抖。甚至我都没有逃脱你的影响。瞧瞧我变成什么样子了。而且我心里一直在想总有一天丹·罗尔夫也会来找你算账的。”
“丹!你疯了。怎么啦,我——”
“是的。他是一个肺结核病患者,穷困潦倒,你收容了他。你给他一个家和所有他需要的鸦片酊。你把他当仆人使唤,你在我面前打他耳光,在其他人面前也打他。他爱上你了。有一天早上你会醒来发现他把你的脖子给削掉了。”
黛娜喝的都是杜松子酒。我也喝了一些,然后又喝了一杯杜松子酒和鸦片酊。
过了一会儿我做一个游戏,努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好像我醒着一样,即使我什么也看不见。当这个把戏再也骗不了她之后我放弃了。
我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她将我扶到起居室的睡椅上。
第二十一章 第十七起谋杀
我梦见在巴尔的摩我坐在一条长凳上,面对着哈莱姆公园里翻滚的喷泉,身边坐着一位戴面纱的女人。我是和她一块儿到那儿的。她是我非常了解的一个人。但是我突然之间忘了她是谁。因为那长长的黑面纱我看不见她的脸。
我想如果我和她说些什么,在她回话时我就能听出她的声音。但是我却很窘迫,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我问她是否认识一个叫卡罗尔特·哈里斯的男人。
她答复了我,但是翻滚的喷泉哗哗作响盖住了她的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
消防车从埃德蒙森大街开过来。她离开我去追赶它们。
她一边跑一边喊:“着火了!着火了!”我那时听出了她的声音,知道了她是谁,而且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跑去追她,但是已经太迟了。她和消防车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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