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但是……”
“我去和他做个了结。”木场回过头来,表情难得一脸精悍,“如果那家伙对女人动手,就麻烦大叔上场。还有……老百姓躲一边去。”
木场站起来了。
他朝着影子高声喊道:“川岛!”
两道影子停下来了。
一阵风吹起。
声音传来。“修……是木场修吗?”
“我有话想问蜘蛛,所以才大老远跑来这儿。”
一步,再一步。木场逼近川岛。
川岛撇下女人,横向大步的慢慢靠近小屋。
夕阳幽微的射入,在他的眼鼻投下阴影。
川岛比大个子的木场更庞大,手脚也很长,精实的身体没有多余的赘肉。他身上穿着军服和绑腿,鞋子好像也是军靴,上头则披了一件年代久远的皮革短外套。眼睛很小,表情精悍。应该剃光的头上冒出一些参杂着白发的头发,可能是逃亡中一直没去整理吧。川岛修长的双手朝下放四十五度伸开,张开五指,瞪着木场,慢慢的横向移动,没有破绽。川岛开口道:“你怎么……查到的?”
“我可是刑警啊。逃走的家伙就追,这是我的工作。只是……我不认为你是凶手。”
木场继续缩短两人的距离。
“我……就是凶手……修。”
“你不太会说谎。你在包庇谁?这屋子里的人吗?”
“这……”川岛突然撞向小屋,撞破了门。“喜市!快逃!”
接着他迅速翻过身子,抓住木场。“快走!有警察!”
木场很顽强。他抓住川岛的腰,把他翻到。
志摩子陷入一阵慌乱。加门想要保护她而冲了出来。川岛甩开木场的手,扑向加门。加门没有抓到志摩子,扑倒时抓住了她的脚,志摩子尖叫。川岛大叫:“跟她没关系!你快逃!”
志摩子溜出加门的手。
加门被揍飞,木场抱住川岛。
伊佐间按耐不住,站了起来。今川跑向加门。
木场和川岛扭打在一起,志摩子避开它们似的逃进小屋。伊佐间想要追她,但靠近时被卷入混战,跌倒了。
木场揍了川岛两拳,抓住他的衣襟。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木场大吼,“根本没有出来!你看清楚点!你想要包庇的喜市早就不知去向了!”
川岛慢慢的望向小屋,坏掉的门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川岛确认状况后,好像死了心,膝盖一沉,整个人颓然坐地。
木场看着他的脸。
木场好强。
“给我说明理由,你已经没办法再逃躲了。”
“修……”
“喜市是你的谁?”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我爸的……妾生的儿子。”
“这样啊。那不是他的本名吧?他的本名叫石田喜市吗?”
川岛抚摸着被揍的脸颊,点点头说:“没错,弟弟他……被人陷害了。”
“被人陷害?”
“被一个自称蜘蛛的女人……”
今川扶起加门。
加门的伤似乎颇为严重,昏了过去。
“我发现喜市被卷进了某些事,想要叫他收手,但是……事情却演变成那样。我以为弟弟就是凶手,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相,所以逃走,寻找他的踪迹,然后……我找到了这里。”
川岛用目光指向小屋。“……弟弟是无辜的,他对我坦承一切了。所以我想揪出真凶,洗清他的嫌疑。”
“结果让你自己变成凶手又有什么用?你这个蠢蛋!”
木场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川新,你忘的东西。”
木场交给他的似乎是一副墨镜。
川岛默默的收下。
——嗯?
有种奇怪的感觉。
伊佐间不经意的走进小屋,朝里头窥看。
里面有个男人。
“你看见我了。”
“咦?”
伊佐间无法掌握状况。
这是谁?
咻——一道坏破空气的声响。
“哇!”伊佐间向后跳开三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有个尖锐的东西从小屋毁坏的门口刺了出来。
鲜血从伊佐间的左手指尖涌泉而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木场回头。“钓鱼的,喂、怎么?你怎么了!”木场慌张的大叫。他看到伊佐间在流血,吓了一大跳。伊佐间自己也吓呆了,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是痛吗?还是恐怖?对了……
——会被杀……
瞬间,一个黑色物体从小屋里蹦了出来。是人的形状,动作有如黑豹。木场和伊佐间冲了过去,川岛站起来。
男子手中拿着凿子。
他穿着像是江湖艺人穿的黑衬衫、黑长裤以及胶底鞋。苍白的脸上眼神锐利。
“你……你是……”
木场想要行动,但男子察觉他细微的肌肉收缩,将凶器间断转向木场。川岛立刻阻断他的退路,与其对峙。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我!”
“你……”
“不要看不要看!”
“你是平野佑吉!”
“不要看我啊——!”
男子挥舞着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刺向川岛的脸,接着强行突破了加门和今川形成的人墙,跑了出去。
“加门!追!喂,伊佐间!喂……”
木场的动作一瞬间停住了。
他凝视小屋里面。
“……可恶啊——!”木场大声咆哮,如脱兔般追向男子。
上吊小屋的泥地上——高桥志摩子的双眼被残忍的捣穿,凄惨的尸骸倒卧在地。
垂头垂了好久,后颈根都酸起来了,吴美由纪总算抬起头来。
有些灰蒙蒙但仍微带春意的风从略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拂上脸颊。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张鄙俗的五角形脸庞。
美由纪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没道理地就是很伟大——连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一看就知道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他叫海棠卓。
不知道几岁。在美由纪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看起来;年长的男人都一样。不管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青年就是青年,中年就是中年,其他的全都是老人。分类只有三阶段而已,非常笼统。
而这种分段评价并来严密地反映出对象的实际年龄,全都是根据概略的印象所作出的判断。海棠的年纪难以捉摸。他不到中年,但也没有年轻到青年的地步。虽然不具老成的氛围,但满脸油光,一点清爽的气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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