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摩子小姐……也被杀害了对吧?”
“是的。新造突破警戒线,前往喜市等待的房总小屋——也就是喜市的母亲以前的住处,志摩子也暂住过的小屋。他把志摩子带去那里。哎,完全没有人想到他们会去那里。喜市虽然把那栋小屋的地址写在当铺的账薄上,但是警方在那个阶段还没有查出新造与喜市的关系,而且向辖区照会,辖区也说那个地址无人居住,但是啊,令人吃惊的是,木场前辈就在那栋小屋前面监视着。”
“好厉害,”敦子说,“木场先生完全猜中了呢。”
“是的,木场前辈这次的行动完全命中要点。可是,新造和木场前辈都万万没有想到,平野佑吉竟然会躲藏在小屋中。”
“喜市更加可疑了呢。总而言之,新造先生等于是听信了喜市的花言巧语,掉入陷阱,为喜市把下一个猎物虏获过来,对吧?”
“是的,新造完全不觉得受到欺骗,但是照常理来看,他就是被喜市给利用了吧。新造要带志摩子去小屋,这件事只有喜市一个人知道,而平野就在小屋里,这根本无从辩解嘛。”
“那么,青木先生的意思是,喜市与平野做了某些交易,他们两个果然还是共犯,是吗?”
“与其说是共犯,不如说喜市无疑就是杀人的首谋吧。虽然不明白三名娼妇是否真的曾经犯罪,但是喜市相信这是事实,并且企图复仇。那么连结弓荣、八千代、志摩子的,就是喜市的妄念。换言之,喜市为了替母亲复仇,利用平野,接二连三犯下杀人罪行——这么一想,立刻就说得通了。”
“青木,不要只凭臆测发言。”默默聆听的中禅寺出声劝诫青木。
青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中禅寺以冷酷的语调说:“你说连结被害人的是喜市的妄念,那么山本老师又怎么说?”
“山本纯子和一开始的矢野妙子,是平野单独作案的。后来喜市大概收留了平野,协助他逃亡,然后作为代价,要平野听他的指挥行动吧。”
“就算喜市曾经帮助平野逃亡,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后来两个人有联络啊。”
“中禅寺先生,虽然你这么说,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益田刚才也说过了。弓荣遇害时,喜市不可能没发现那是平野干的。喜市是在明白一切的状况下,对八千代设下陷阱的……”
中禅寺以无言的威严制止青木,说道:“喜市应该是在八千代女士遇害后,才发现平野犯下的杀人案与自己的计划重叠在一起。所以他才会停止行动,躲进千叶的小屋里。”
益田不同意,反驳说:“可是,报上不是报道说杀害川野弓荣的是平野佑吉吗?喜市完全没发现的话,就太奇怪了。他明明知道,但是却主张他不知道,太不合理了。任谁听了都会起疑的。”
“益田,你这么说不对。保证是在第三名被害人——山本纯子遇害后,才报道杀害川野弓荣的凶手是信浓町的溃眼魔——平野。我把报纸全部重读了一遍,在事件初期,完全没有提到平野的名字,也没有称凶手是溃眼魔。连续猎奇杀人溃眼魔平野佑吉这个名号登场,震惊社会,是在山本纯子遇害以后,正确地说,是过年之后。”
“那么……中禅寺先生的意思是,喜市有可能一直没有发现杀害自己的仇人的,就是自己的朋友吗?”
听到青木的疑问,中禅寺如此断言:“喜市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肯定会大吃一惊。但是那个时候,他应该认为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你是说他认为这是偶然吗?”
“应该是。听好了,当时,三名被害人当中,有两名与喜市无关。在这种状况下,一般人的感觉应该是讶异:怎么会这么巧,川野弓荣竟然也是被害人之一。”
“应该……是吧。”
“所以喜市真的是无意杀害这三名女子吧。若非如此,他后来应该也不会对八千代女士设下陷阱,或寻找志摩子小姐的住处。”
中禅寺更加明确地断定:“川岛喜市与杀人事件无关。”
青木盘起胳膊说:“可是他有动机……”
“把怨恨当成杀人动机,这样想太单纯了。如果喜市利用平野进行杀人计划,根本没必要一直露脸。喜市只要确认女人的所在处就够了。尽管如此,喜市却大刺刺地暴露自己的相貌,安排杀害地点,甚至雇用地痞流氓当共犯。平野已经是总所周知的随机杀人凶手了,喜市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不是吗?他只要在小巷子里还是哪里杀掉她们就行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
青木好像无法理解,益田也还不明白。敦子也说:“我不懂呢,哥。如果喜市无意杀人,那么他究竟是想做什么?他说他不打算杀人,也不希望有人死掉,那么如果他只是把人叫出来,难道那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吗?”
中禅寺说:“真是笨,喜市是怎么对多田麻纪说的?”
“他说他想要整整那个太太。”
“他对街上的地痞流氓又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想要……教训教训淫荡的女人。”
“他对新造又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计划要让八千代尝一尝苦果。”
“他不是那么样一次又一次坦白说出来了吗?喜市是真的想让八千代丢人现眼、教训教训她的。”
“也就是……哥是说,喜市那个人对麻纪婆婆还有地痞流氓说的都是真话喽?”
妹妹一脸吃惊,哥哥满不在乎地看着她说:“就是这样。喜市只是为了让她们在社会上以及精神上遭受打击,促使她们反省过去的恶行,才设计了这场精巧的计划。特别是八千代女士,喜市应该是想要羞辱她才对。”
“羞辱?”
“没错,喜市想要羞辱她。若非如此,八千代女士要用多少钱卖身,根本就无所谓。喜市不是拘泥于她卖春的金额,顽固地与她交涉吗?”
“是啊,可是……”
“这有什么意义呢,哥?”
“喜市一定是想让前岛八千代贱卖她身为女性的尊严。”
“身为女性的尊严?”
“没错。那些女人羞辱自己的母亲,逼死自己的母亲,现在竟然完全抛弃了过去,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喜市见状一定难以忍受。所以他逼迫八千代像以前一样接客,而且不许她开高价。你现在虽然当上了大商家的正室,但以前是个卖春的妓女吧,不许你忘了过去——喜市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他要女人承认自己根本值不了多少钱。换言之,女人卖身的价格愈低,喜市愈满足,就是这么回事。”
价钱自己决定——决定的原来不是卖春的价钱,意思是叫女人决定自己这个人的价钱吗?然后喜市对八千代定出来的价格砍价,这是种“你根本不值这个价”的诅咒。故意雇用地痞流氓,也有他的用意在吧。让八千代和不晓得哪里来的男人上床——这不晓得哪里来的男人里头,充满了喜市的怨念。这根本就不是青木所说的什么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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