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楼。
那里有一道疑似目的地的门扉,玻璃部分用金色文字写着:“玫瑰十字侦探社。”
益田抓住门上的把手,稍微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打开它。
“哐当”一声,钟响了。
室内有一个青年,眉毛浓密,嘴唇颇厚。
青年微微开口,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益田。
“咦……咦?你……不是杉浦女士吗?哦,推销的话我们……”
“我……我姓益田,请问榎木津先生在吗?”
“什么?你找我们家先生吗?真难得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真的有事吗?这里是侦探事务所啊。哦?是真的有事啊。你等一下,啊,请进。”
感觉像书生的青年这么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里面,用益田也听得见的大桑门叫道:“先生、先生,有客人!”
看样子毫无疑问,这里就是那个侦探——榎木津礼二郎——的事务所。
益田顿时松了一口气,在门口处像是接待用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会儿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和寅,怎么样?我今天准备得很快,已经换好了衣服,也洗好脸了,你没话说了吧?喏,我就去听听那个无聊的妇人抱怨吧。有言在先,我只会装装样子,不会真的听她啰嗉,之后会怎么样,责任都在你这个笨蛋身上啊。以后你要是敢再给我接这种委托,你就等着被革职。革职!”
不等被称作和寅的青年回话,响起一道分不清是哈欠还是咆哮的“呵呵”的声,接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面出现了。
男子的五官有如人偶般端正,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呈现透明,头发颜色淡薄。褐色的眼睛硕大无比,但是现在因为还没有睡醒,眯起了一半。他穿着蓝色衬衫和宽松条纹黑长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侦探,却也不像其它任何行业的人。
这就是益田所认识的侦探——榎木津礼二郎其人。
话说回来,外貌与言行举止落差如此剧烈的人,也实在太罕见了。
益田深深地这么感觉,榎木津的容貌与他的言行举止完全乖离。如果闭上嘴巴不说话,他就像个十足的贵公子——听说他实际上就出身旧华族世家——然而他的所个所为以及每一句话都异于常人,只能说他是怪人一个。再怎么说,榎木津这个人登场第一天就在命案现场放声大笑,着实荒谬绝伦。益田觉得不管去到哪里,都很难找到这种侦探吧。
榎木津不看益田,倦怠地一径往大办公桌走去,一屁股坐下。看样子那过地方似乎是他的固定座位。桌上放着一个三角锥,小题大做地写着“侦探”两个字。益田半弯着腰,原本就要鞠躬,却完全错失了时机,只能屈着身体僵在原地。即使如此,榎木津还是不看益田一眼,用疲惫的声音说:“和寅咖啡。”
益田半弯着腰出声:“请问……”
“是的怎么样有话就请快说吧女士。”
即便听到声音,榎木津似乎也没发现来人是个男的。
“榎木津先生,是我,益田,在箱根受您照顾了。您……还记得我吧?”
“咦?”榎木津总算望向益田。
和寅立刻抓信住机会,加以说明:“先生,这位不是杉浦女士……看就知道了嘛,他是个男的。他刚才突然跑来的,距离和杉浦女士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什么嘛!干吗不早说?害我白出来了。没有约的话,不关我的事。好了,我要去睡回笼觉了。” 榎木津说道,伸了个懒腰。
“榎木津先生,请等一下。呃,您果然还是不记得我呢。我是……”
“谁会记忘记?”
“什么?”
“我从箱根来,还不到半个月呢。说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根本就不知道,要从何忘起呀?可是就算记得,神奈川县的刑警也跟我无关。我要去睡了。”
榎木津站起来,益田更加困惑,他从椅子上起身,抢到侦探办公桌前,语带鼻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榎木津先生,呃,我已经不是刑警了,我辞掉警职了。所以……”
益田慌张的模样,让榎木津也不得不停下动作。虽然是停住了,但侦探还是一样半眯着眼睛,默默无语,只瞥了益田一眼。此时,和寅端着咖啡现身,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打圆场:“哎呀,先生,就先就样嘛。”侦探用鼻子“哼哼”一笑,勉为其难地坐了回去。
就像榎木津说的,益田龙一直到上个月为止,都还是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刑警。他负责侦办二月发生的“箱根山连续僧侣杀人事件”时认识了榎木津。不过好像连益田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说“认识”或许不正确,只是益田单方面地知道榎木津这个人而已。
那个时候,这名怪侦探为所欲为地扰乱现场,虽然也不是因为榎木津捣乱所致,但搜查陷入瓶颈,结果案件秒在不知道算不算解决的状况下,几乎是不了了之地闭幕了。然后益田莫名其妙地负起搜查失败的责任,不但遭减俸,还可能被调到防治犯罪课去。
这件事成了契机,让益田辞去警官的职务。
话虽如此,益田也并非对这样的处分感到不满。益田虽然不觉得自已犯下了重大过失,但搜查结果确实是一败涂地,所以他觉得负起责任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负责现场的益田能够调职就了事,也是因为上司们处处为他说情。事实上,搜查主住好像不仅受到惩戒,还被减俸、降级,听说连部长都受到申诫,还要写悔过书。所以益田对于自已所受到的处分没有丝毫不服,只是还是有种一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深思熟虑后,益田作出了结论:自已可能不适合警察这个组织。
仔细想想,益田从未有过高迈的志向,想要成为法律的守护者或公仆,贡献社会。说到志向,益田单纯地只想要成为一个亲民的警官而已。但这是微不足道的目标,没办法成为坚定不移的依靠,让他贯彻自已的立场。
警察这个职业和自已果然合不来——益田想。
和寅听着益田的话,频频点头,同情地说“真是可怜”,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警戒地问:“那么益田先生,你是因为怨恨我家先生,才过来报仇的是吗?”
“为、为什么我要找榎木津先生报仇?”
“因为那个事件都是因为我家先生去捣乱,才会搞得一塌糊涂不是吗?而且那个时候,我家先生还成了通缉犯呢。刑警都跑到事务所这里来了,把我给吓得内心七上八下的。”
“你这个笨蛋寅,那只是警方太愚蠢了。”榎木津面有愠色地说。
“可是就算那样,只因为就样就被革职……”
“不是被革职,是我主动辞职的。”
“怎么都好啦。那么益山,你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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