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奈德·波蒙特对她说,同时麦维格绕过来,替她搬了张椅子,轮流给两人一个欣喜的笑容,然后说:“很好。”等到女孩坐在床边,黑大衣搭在椅背上,麦维格看看表低喃道:“我得走了。”他握了握奈德·波蒙特的手。“需要我替你带什么吗?”
“不用。谢了,保罗。”
“好,那你好好休养。”金发男子转向珍娜·亨利,停下来,又对奈德·波蒙特说:“我这是第一次见麦罗林先生,你看我该跟他谈到什么地步?”
“随你,只要别把话讲太白,会吓坏他们的。不过你可以拐弯抹角雇他帮你杀人,比方:‘如果有个叫史密斯的住在某某地方,他病了还是什么的好不了,哪天你刚好来看我,恰巧有个信封寄过来,叫我转交给你,我怎会晓得里面会有五百元呢?’”
麦维格点点头。“我不想杀任何人,”他说:“不过我们的确需要铁路工人的票。”他皱皱眉。“奈德,真希望你好起来。”
“这一两天就差不多了。你早上看了《观察家报》吗?”
“还没。”
奈德·波蒙特看看房间四处。“有人拿走了。那篇鬼文章放在第一版中间方块的社论里头。‘本市的警察打算怎么办?’一个表是六周来的犯罪事件,表示近来犯罪突增,还有一个小得多的表是被捕犯人名单,显示警方没有能力好好处理。大部分的牢骚都是针对泰勒·亨利的谋杀案。”
听到弟弟的名字,珍娜·亨利瑟缩了一下,嘴唇微张,无声的提了一口气。麦维格看了她一眼,赶快转向奈德·波蒙特,头轻轻一动,做了个简短的警告姿势。
奈德·波蒙特没管自己的话对他人所造成的效果,继续说:“他们真是太残忍了,指责警方一整个星期故意拖着不去办那桩谋杀案,好让高层政治国的一个赌徒利用这个案子向另一个赌徒讨回一口气——就是指我追着德斯潘讨赌债那事情。还说不知亨利参议员对于他的新盟友利用他儿子的谋杀案作何感想。”
麦维格涨红了脸,笨拙的摸着手表,匆忙道:“我会找一份来看,现在我得——”
“还有,”奈德·波蒙特平静的继续,“他们还指责警方在多年保护之后,最近忽然取缔那些酒吧——这些酒吧的老板不会付出大笔的政治献金。这是把你和欧罗瑞的战争给挑明了。他们还说要注销一份仍在经营的酒吧名单,说明这些酒吧的主人是因为给了政治献金。”
麦维格不安的说,“好,好,”对珍哪·亨利说,“希望你们聊得愉快。”又对奈德·波蒙特说,“回头见。”然后出去了。
珍娜·亨利坐着,身子前倾。“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她问奈德·波蒙特。
“说不定我喜欢你。”他说。
她摇摇头。“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你受不了我的态度,”他说,“我态度一向满坏的。”
“你不喜欢我,”她坚持,没有响应他的微笑。“可是我希望你喜欢我。”
他谦逊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你是保罗最要好的朋友。”她回答。
“保罗,”他斜乜着她,“他朋友多得很:他是政客嘛。”
她不耐的摇摇头。“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她停下来,然后补上一句:“他是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觉得呢?”他半开玩笑的问道。
“我觉得没错,”她郑重的说,“否则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你不必为他吃这么多苦。”
他牵动嘴角,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看他显然不打算再说话,她认真的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会喜欢我。”
他重复前面说过的话。“说不定我喜欢你。”
她摇头。“你才不喜欢我。”
他朝她笑了。那笑容非常年轻而迷人,他的眼神羞怯,开口时声音稚嫩而充满信赖:“亨利小姐,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因为——你看,一两年前,保罗可以说把我从贫民窟捡回来,所以跟你们这种属于另一个世界——那种社交圈和名人版——的人相处,我就尴尬又笨拙,但你把这种笨拙误解为敌意,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她站了起来说:“你在嘲笑我。”措词中并无忿恨。
她走了之后,奈德·波蒙特躺回枕头上,双眼发亮随着天花板,直到护士进来。
护士进来问他:“你刚刚在搞什么啊?”
奈德·波蒙特抬起头怏怏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那护士说:“她离开的时候忍着没哭,但几乎要哭出来了。”
奈德·波蒙特又把头靠回枕上。“我一定是头壳坏了,”他说,“老是把参议员的女儿弄哭。”
※ ※ ※
一个中等身材、年轻又干净、长着一张光鲜深色帅脸的男子进来。
奈德·波蒙特在床上坐了起来:“杰克,好。”
杰克说,“你看起来没我原先想的那么糟嘛。”然后走到床边。
“还没有断手断脚。自己抓张椅子坐吧。”
杰克坐了下来,掏出一包香烟。
奈德·波蒙特说:“我又有工作给你了。”他手探进枕头下,取出一个信封。
杰克点燃了香烟,从奈德·波蒙特手中接过。那是个全白色的信封,上头写着:圣路克医院 奈德·波蒙特 收,盖着的当地邮戳日期是两天前。里头是一张打字的信,杰克拿出来看。
关于薛得·欧罗瑞急着想打听保罗·麦维格的某些事惜,你知道些什么?
跟泰勒·亨利的谋杀案有任何关连吗?
如果无关,为什么你要费那么大工夫守住这个秘密?
杰克重新折好信纸,放回信封,抬起头来问:“里头讲的有道理吗?”
“据我所知没有。我要你去查是谁写的。”
杰克点点头。“我可以把信留着吗?”
“可以。”
杰克把信封放进口袋。“你想得到可能是谁干的吗?”
“完全猜不到。”
杰克审视着燃烧的香烟末端。“我是就事论事,你知道。”杰克很快的说。
“我知道,”奈德·波蒙特同意,“我只能说,过去一个星期,这个信有一大堆——或至少有好几封。这封是我收到的第三封,法尔至少收到一封,我不晓得还有谁也收到这种信。”
“其它几封我可以看看吗?”
奈德·波蒙特说:“我只留着这一封。不过每一封都差不多——同样的纸张、向样的打字,都只有三句话,谈的主题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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