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坐在收银台后边噼噼啪啪嗑瓜子儿,宋海林进门之后他也没搭理,继续嗑瓜子儿。
宋海林绕着货架转了一圈儿,他拿起来一包零食,正要拿走,定睛一看,包装上写着“粤利粤”,他看着这个包装笑了一会儿,然后挨个仔细看了看包装。
汪仔,雷碧,康师父。
边看边笑。
看到最左边,有一大包土俗土俗的鲜绿色撞进了他的眼睛。
这不是苏慎爱吃的那个山寨整蛊糖么?
他拿了两大包去门口付了钱。
书包里塞不下了,他只能管老板要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儿拎在手里,边往外走着他还边笑,惹得老板白呼了他好几眼。
明天就是周六了,小蚊子趁着苏慎还在学校,把自己手边所有不会的题一股脑都拿了出来。苏慎捏了捏鼻梁,突然觉得栾女侠也不是那么烦了。
给小蚊子讲完题之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苏慎塌着肩膀在座位上休息了一会儿。
可能是以前总被宋海林推着走,懒散惯了,这三天来回自己划轮椅,突然觉得挺累的。
所以说,人啊,这一身臭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他伸了个懒腰,抖擞了一下精神,手扶上了轮子一边的手推圈。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宋海林正满头大汗地冲上楼梯。他大步跑到走廊这边,喘着气儿说:“赶上了。”
苏慎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啊。”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苏蚊香!
第18章 第十八章
田喆和苏慎的渊源得从他们都还上小学的时候说起。
乡镇里的学生小时候搭伴儿,不讲究俩人对不对脾气,只讲究咱俩是不是一个村儿的、家近不近、有没有亲戚关系。所以那时候你一帮儿我一帮儿都是同一个村的聚在一起玩儿。
不凑巧的是,田喆那一级学生里,镇上住的就他自己。
小时候的田喆表面上虽然是“老子不爱跟别人玩儿”的拽样儿,但实际上,毕竟还是小孩子,怎么着都希望上下学能有个人和自己一块儿。
在这个紧急时段儿,苏慎出现了。
苏慎虽然是村儿里来的,但是他们村儿离镇上近,光从地界儿来看属于不分你我,而且,田喆偷摸观察了好几天,苏慎这人独来独往,没朋友。
田小爷一开始拉不下脸主动找苏慎做朋友,就只能想了个办法,天天在学校拐角的小卖部门口偶遇苏慎,这么一来二去想混个脸熟。
苏慎从小就懒,这个“懒”字全方位地体现在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懒得和别人打交道,懒得说话,懒得记人。
也就是不看着路就回不了家,不然,他大概连睁眼都懒得睁。
所以,在田喆想和他混脸熟的那一阵儿,他压根儿不知道有这号人。
那时候,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个老大,致力于争意气打群架,顺带欺负欺负看着性子比软的同学。
成天见儿不说话而且还坐轮椅的苏慎首当其冲。
对于他们,苏慎一般是能躲就躲,因为懒得和他们交涉。
正巧,某一天,那个老大在小卖部门口把苏慎给拦下了。苏慎坐在轮椅上耷拉着眼皮懒得动弹,硬生生忍住了一个哈欠。
小孩子动手不重,顶多就说点不大好听的话,等他们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会散开。
他都习惯了。
可这天,赶巧让田喆给看见了。
田喆那天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呔!”颇有些古时候的大侠风范。这一声儿大喝把苏慎吓了一跳。
田喆一战成名,凭一己之力把“老大同学”连带他的那些个手下们揍得哭爹喊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有当老大的天赋。自此之后,学校里的老大换了人。
苏慎对此的反应是,坐着端端正正地鞠了一个能力范围内最大幅度的躬,权当感谢。
“诶!”田喆拦了他一下,“你都不觉得我眼熟吗?”
苏慎仔细想了想,说:“不觉得。”
“你原来不是哑巴啊。”田喆说。
“你不觉得……”苏慎这时候还是软软的小奶音,因为换牙,有些音节还说不清楚,“我本来就不能走路,如果连话都不会说,那不是太惨了吗?”
童年时期的田喆被苏慎的嘴炮功唬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老天爷都是公平的,短了你的必定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补回来,比如说,苏慎的好一张利嘴。
从那以后,田喆成了苏慎的专属保镖。
其实,从他成了学校老大之后,就没人敢欺负苏慎了,可是对于田喆的自来熟苏慎也没说什么,毕竟,身边有个人能让他的多说句话也好,也不辜负老天爷赐他的这张利嘴。
田喆在修车厂挥舞着扳手拧螺丝,想起来小时候的苏慎,忍不住笑了一下。
因为他辍学早,在外边干活好几年了,所以他和苏慎比起来有些大人的意味,可是田喆心里知道,要是论心智,苏慎得比他成熟不少。
因为这一走神,修车厂的伍师傅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把烟捏在手上,喊:“干什么你!快看看你拧半天的是个啥,让你给我卸轮子你又给我装上去了!”
田喆这才回神,一看,那本来要换下来的旧车轮是又被他给按上了,新车轮还在一边儿躺着。
伍师傅脾气一直不大好,犯了错就打着嗓门儿骂,田喆有时候被骂烦了就尥蹶子走人,可第二天还得屁颠屁颠儿拎上烟来笑嘻嘻地赔罪。
因为整个清水乡就伍师傅这一家儿修车厂。
伍师傅这次看着那个车轮若有所思,竟然也没使劲骂,他蹲在地上把烟屁股给抽完,在地上碾了一下,说:“不怪我骂你,咱干的这事儿,是大事儿,你想想,车这玩意儿,上了路就是把命交给它,归根到底,这些命还是在咱的手上。”
伍师傅咳了一口痰,继续说:“我一开始在珠城当学徒的时候,我那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那时候我师父带着我在废车厂做过翻新,那些车祸之后的车见多了,只要和这车扯上关系的,就没有大事儿。我记得挺清楚,有一回,见着一辆奥迪,车头都给撞没了一半儿,人指定是活不成了,有钱买贵车也白搭。”
“您还在珠城当过学徒呐?”田喆边搭话边把车轮子卸下来。
伍师傅随便“嗯”了一声儿,然后指挥他,“用劲儿拧,跟你说,这个轮子不是小事儿,当年见的那辆奥迪我瞅着就是轮子没换好,从市长大厦那边拖过来的时候差点掉在半道儿上。”
田喆心说指不定这轮子是给拖车给拖的。
但是,市长大厦这名儿怎么听着有点儿熟呢?
他突然抬头看了伍师傅一眼,问:“您没记错?是从市长大厦拖过去的?哪一年?”
“这还能记错么,得有十年了吧,那时候车少,好车更少,奥迪我能记错么,听说是在市长大厦那儿被个大车给撞的,我瞅着撞成那样儿,也不像普通小轿车能办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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