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你见过她吗?”
“见过四次面。”
“等等!”我站了起来,叫旁边的女同事帮忙拿文件过来。
不巧的是,和这个案件有关的搜查员都出去了,有的因为别的案件而去调查了。
我之前有个会要开,所以在警局里。
警局是政府机关,我是公务员。
而且……
不。
我接过文件问有没有人回来了,得到的是不掺杂感情的机械性的回答——“还没”。算了,机械性的回答也好。渡来露出觉得奇怪的表情。
“女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啊!刚才那人也是刑警吗?女警?”
“你别到处乱看行不?”
“哦,这是性骚扰吧。”
渡来把脸别开。
并不是这个问题……
“那么,你——”我翻开文件,“名叫渡来健也吗?”
虽然搜索数据库会更快,但我不想回到办公桌那边去。
没有的。
应该没有的。
“嗯……你真的是——”我卸下了戒心,“真的是——鹿岛的相关人员吗?”
“嗯,是相关人员,相关人员这个词还真是个好词啊。”渡来似乎深表赞叹。
“好词?”
“是啊。我见到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问我和亚佐美是什么关系,真是烦人。我说是朋友吧,人家就问是不是她男友,我说我们认识吧,人家就问你们有多熟,虽然我们是没多熟。那么到底算什么关系——为什么?只是认识罢了,这种普通关系他们想象不来吗?”
“因为并没有所谓的普通关系,没有。”我回答道,“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关系也各不相同。单纯的友情关系,是因为当事人之间已经达成一致不进一步发展,没几个人这样的。”
“听不太明白,总之我也是亚佐美的‘相关人员’吧。”渡来说道。
相关人员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虽然你不想再被人问了,但我还是得问你,你和鹿岛是什么关系?”
“唔……我说了,没有所谓的‘相关人员’。”
我直视着渡来。
渡来并没有移开视线,只半张着嘴看着我,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在隐藏什么。
“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这人也不善于表达,所以觉得‘相关人员’这词很好用。”
“那我就换个问题吧。”我说,也有真的觉得头疼的时候,“你和亚佐美在哪里认识的?”
“这样好像在调查案情哦。”
“不……”
也没错,这是在询问情况。
如果我们那样一个一个地调查却还有相关人员没被查出来——可能说明调查方法有问题。
现场执行的责任人是我。
有的只有责任,虽然——只有责任。
“葛原车站前。”渡来答道。
“车站前?你是……”
“亚佐美被个男人纠缠。”
“男人……”我翻着文件。
“嗯。”
鹿岛亚佐美曾经遇到过跟踪狂纠缠。
但是她没有向警方报案,也没有来向警方寻求帮助。
得知跟踪狂的情况——是在找了鹿岛亚佐美的特殊相关人佐久间淳一之后——其实也就是上周的事。
——哎呀,这下解决了!
当时搜查总部炸开了锅。
认为杀害鹿岛亚佐美的人有性犯罪倾向的声音在搜查总部内很高。
虽然我认为把跟踪狂等同于性犯罪者的看法过于武断,但如果真是那样也不奇怪,也有人会做得过了头。以世人的眼光来看,仍然是变态行为。
但是,警察不能用世人的眼光来看待事情。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态度是消极的,也许这种态度刺激了一部分支持跟踪狂犯人观点之人。
不支持这一观点的我,不受人欢迎吧。
但是……
至少不是抢劫——这个观点我是赞成的。
室内没有一点儿零乱,现金和贵重物品也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处,也没有非法入内的迹象,熟人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原本是想威胁却不小心杀了人,心生害怕,什么都没拿就逃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就算如此,太过整洁的现场怎么看都不自然。因此,仇杀或情杀是最有可能的。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也不能排除性犯罪的可能性,不能断言说熟人就没有性犯罪倾向了,也有旧识突然态度改变的情况。
但是另一方面……
遗体完全没有遭受性侵害的痕迹。
如果这是性犯罪的话,那就是未遂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上门来访,进入玄关后,想施暴,于是突然勒住对方,却不小心把人弄死,害怕得赶紧逃走——只能是这种经过,所谓的强奸未遂,伤害致死。
如果不是这样,难道说还有一号人物有只通过勒人脖子就能得到性快感的特殊癖好?
就算如此……
受害人的熟人中并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首先她没有男朋友,因此,跟踪狂的登场让搜查员们都兴奋起来。
不管怎么样没理由不去查。
但是,从结论上说,这条线索最后让人扑了个空。
被认为跟踪了鹿岛亚佐美的人物——仓田崇,在案发当天人在佐贺。
“是个跟踪狂。”渡来说道。
“那个纠缠鹿岛的人?”
“嗯,虽然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感情纠葛吵架或者耍酒疯什么的。我只是正好路过,那人突然向我撞来,所以我就这样挥手打到他脸上。”
“是这个男人吗?”
我翻开文件,用手遮住写有个人信息的部分,只留出仓田的脸给渡来看。
“唔……好像是这种感觉的男人。”
“不能确定?”
“啊,我基本对所有东西都不能确定。照片和实物也是有差的不是?也有长得像的人,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见面时间才一分钟不到。”
确实。
说得没错。大多数目击者都说什么绝对没错,让人忍不住想问:“你对自己真那么自信吗?”其实经常是搞错了。
“这么说,你就是在车站前帮助了鹿岛的男人了?”
“说不上是帮助。”
“有证词说是有这么个人物在,什么时候的事,日期呢?”
“不记得了。”渡来说道。
也是,这没什么不对的。如果有人被问到是什么时候,就立刻回答说是某年某月某日几点几时几分,那才奇怪。除非是发生了和日期及时间有关的特别有印象的事,否则基本都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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