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不着的时间。
既不冷又不暖的通透的空气充盈其间。街道不算开阔但视野通透性还算良好。
外面真不错。
吸一口气。潮湿的感觉。肺里充满着屋外的气息。背部和双脚疼痛。背部应该是落枕了,脚痛是为什么啊。
标签已经没有了颈部还残留阵阵的刺痛。是烂了吗。
——就算哭泣和微笑。
人还是一如往常生存下去。悲伤和痛苦,并没有能够阻止新陈代谢的力量。
头痛和胃穿孔,往往是因为忧郁之后,压力积累导致的身体损害,实际上是机能正常的身体一侧给出的信号。身体用各种症状来表示心得病了。
——我就不用担心。
因为是非人所以不用担心。
即使孩子死了,即使被妻子骂,即使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家庭,还能这样好好活着。
人不是因为快乐才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感到了快乐而已。人们经常在这个问题上本末倒置——不快乐的话所以去死,我虽然不快乐,还是这样活着。
如荻野所言,无论什么状态肚子都会饿。悲伤心酸都要呼吸。
滑稽而肮脏的生物说的就是我。
即使有心高洁美丽,也是没办法。很久之前有读过,所谓的天界之人在衣服肮脏汗流浃背的时候就感到极端的苦恼。因为这就是死的征候。但是人不是天人。兽的一种。这具肉体下,我苟延残喘。没有肉体,“我”也不在了。
吃饭睡觉排泄,这就是我的本质,如果这叫做非人的话,那我就是非人无误了。
这,跟逞强有些相像。
昨日今时。
也就是在现在这个时间带上,我和曾经的妻子,在曾经的家里见面不是吗。只是一天前的事情,已经演变成回忆一般的东西。只是一天我的世界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
认为世界变了不若是一种傲慢。街道的风景宛若从前。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变。
变得只有我的境遇。说起来也不是大变化。我只是在协议书上签字画押。曾经的妻子和女儿并不是不在了。房子也没有消失。可能拆了可能他人住进来,但终究还要在那里重建。
所有的相,结果都收敛于我内部的问题。这样的东西对我以外的所有事物都是没有效力的吧。
痴人痴语。
每前进一步足弓隐隐作痛。我挠着脖子,穿过拐角。
裹挟着道路的高架桥。
昨天的我站在桥下。
昏暗,看不见。
便利店的招牌下,轻薄的旗帜呼啦呼啦。
本想着不会再来第二次,第二天未明的到访,只能说是万事不尽意。
穿过自动门,瞟了一眼收银台钱的店员。和昨天一样的男人。还记得我吗。
——我是。
昨天落水狗一般的流浪汉啊。
昨天有狠狠盯着我看所以应该有记得吧。
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吗。
站在ATM前,插入卡片。分次取手续费每次都要手续费本是想一次全取完,不巧不记得还剩多少钱了,查看余额又觉得好麻烦,就暂且两万吧。(1000人民币)输入密码。
曾经妻子的生日。
不,这只不过是数字的排列。在数字排列中找寻意义随你,但说到底只是观者的幻想。为了好记,而选择了这串数字。
纸币吞吐出来。
交易单上写着余额三万。单子塞进钱包,暂且先记着吧。
钱包还散发着湿气。
两份便当,五盒杯面,面包四个,绿茶两瓶,还有和昨天一个牌子的啤酒一提六罐。
满是褶皱的衣服,却没有昨天一般的疏离感。
只是,收银台的大叔频频向出口瞟去,来回移动视线,目光在我脸上游移。
心不定的男人。
拿回零钱,顺着大叔的视线转身,入口杂志货架后——店外——女人。
好像是在看着我。
大叔视线就是游移于她和我吧。
看不清脸。所以是不是真的看着我还不能确定,说不定大叔弄错了?
在看吗?
衣装不整是这么稀奇的事情吗,是的话那还真给您添麻烦了。
但无所谓了。再多想就是自意识过剩了吧。也许只是错觉。不管它就好了。
沙沙作响的塑料袋,我走出便利店。
说不上在意,我自然的轻轻转身。女性完全化为黑影。便利店的过于强烈的照明下,女人仿若站在光源之下,一如漆黑。
——单纯的景色。
多想了吧。
大叔的错觉。不,或许是我的。就要走出的时候背后传来什么。
风的呼啸,还是车的轰鸣。
喧闹之中,一瞬间以为是自然的冥冥,是人的声音。
那个——
那个?
“那个,对不起。”
是跟我说话吗?
扭过头,黑影女人就在旁边,逆光下的未知。
这时候有谁会找我?
“那个”
“什么?”
“那个,我”
“我?”
这家伙——
是昨天那个不正常的女人吗?
昨天谢谢你女人低头。
“啊?”
说来,这家伙昨天也在路对面看着我和荻野不是吗。
——不妙的感觉。
疯了吗。至少也是有跟踪者的气息,最近说的“精神不健康”就是这样的吧。
难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站在那,那还真是相当病态。
背脊一凉。
无视就好了。我没给任何回应,准备离去。
——不。
衣服不一样了。化妆也不一样了。拿的东西也是,回家一趟然后又来了了吗。
——来找我?
前提如此的话。
这样的行为该如何理解呢,我困惑了。
——可能是偶然吗。
也许是偶然。
选择在那个地方死家应该也在附近吧。这边应该都是她的活动范围。
酒也醒了,回复正常,去工作还是什么的路上正好看到我了。
然后想到昨晚自己的丑态,而向我道歉吧。
——这样的话。
应该回应一下。
啊。
这样应该就结束了吧。
“来这里我想说不定能再见到您。”
“诶?”
不是我想的吗。
“你?”
请叫我塚本女人说道。
“诶?”
“塚本——塚本佑子。”
“不,我,那个。”
混乱了。
“也就是你。”
“我一定要向您说声谢谢。”
我没做什么啊。
只是说了要死就早点去死。也没帮你什么啊。而且——
那个挂饰都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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