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屠珍对张素萍的教育却渐渐滑入了歧途。她总是把张素萍打扮成男孩。她把张素萍的头发剪得很短,给她买男孩的服装,不断地告诫她,她是她最亲爱的儿子,甚至不允许她坐着小便,如果不是张国军竭力争取,她的名字也很可能会改成更男性化的“张孝东”,虽然在她的心目中,张素萍本来就应该是张孝东。对于这种异乎寻常的教育,张素萍的养父感到无奈,很多人认为他是知道妻子的所作所为的,可是为了息事宁人,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听之任之。
但随着张素萍的日渐长大,事情还是起了变化。从高中开始,张素萍穿起了裙子,屠珍为此十分恼火,两人经常在家发生争执,后来只要看到张素萍的头发一长,她就会感到异常焦虑,她会忍不住用脏话不断攻击她,所以,张素萍一直不敢留长发,直到出事前,她的头发仍然刚刚只能盖住耳朵,而且看得出来,理发师的手艺很差,而莫兰怀疑这个蹩脚的理发师不是别人,正是张素萍的养母屠珍。
上大学后,因为住校,张素萍得以暂时离开养母。她一边上学一边做家教,每个月养父会给她寄来一笔数目微薄的零花钱,而作为义务,她每个星期回去跟养父母一起吃一顿晚饭,而她这样做的目的,很大程度是为了安抚养母那颗猜疑的心,如果她两个星期不回去的话,养母很可能会跑到学校里来找她兴师问罪。
大学三年级那年,也就是她认识莫兰的那年,她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她恋爱了。
张素萍的男朋友是她的雇主,一个相貌和收入同样平常的鳏夫,带着一个8岁的男孩。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在张素萍成为他儿子的家庭教师后不到两个月,她就开始夜不归宿。莫兰记得,有段时间张素萍的脸上常常挂着浅浅的笑。她总是一个人低头想着心事,随后会慢慢地,慢慢地笑起来。
但是没过多久,她脸上的笑就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滞和漠然。
张素萍不是那种轻易会把感情表露出来的人。
惨案发生在1996年8月6日晚上6点半,鳏夫陆强接到张素萍的电话,她说要为他做一顿最后的晚餐,作为告别。之前,他已经向她提出了分手,原来他早有一个正在谈婚论嫁的女友。后来陆强对警察说,张素萍在得知他脚踏两条船后,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当她听到他准备结束两人的关系时却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并开始砸东西,她砸坏了他的电视机和录音机。他当时把她的这些行为理解为对他用情过深,所以并没有让她赔偿。事后,她向他道了歉,并说一个星期之内给他答复。
那天,正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她知道他白天上班,要到晚上7点左右才能回到家,于是她先他一步来到他家,并用他家的电话联系上了他,她要他回家吃饭,并说要把他家的钥匙还给他。她的要求无可厚非,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后来陆强说,他一进屋就发现她的眼睛里闪着“鬼一样的凶光”。
“我为你做了一锅八鲜汤。”她说
“八鲜汤?都有些什么?”
“爱情。”她静静地说。
“爱情?”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一刻,他怀疑她想毒死他。
但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见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口汤送进自己的嘴里,似乎在尝味道,她又往汤里放了一些盐。
“很美味。”最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别过头来望着他微笑,“比我为你做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真的吗?”他坐到餐桌前。
“吃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菜了。”她为他乘了一碗汤,他看见她还舀了一些排骨之类的东西放在他碗里。
“好吧,我来尝尝你的手艺。”他不想回应她语调中的忧伤情感,所以转而把注意力投向面前的八鲜汤。他舀了一口吞了进去,的确好喝,他心里赞叹道。
她则静静地坐在他对面注视着他。
“好喝吗?”她问。
“不错,不错,很好……”为了避开她忧伤的眼睛,他低着头只顾喝汤,他用调羹舀起一块“小排骨”正准备放入嘴里,突然!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他的心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怖场面而狂跳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太明显了,他不会看错的,他的调羹上赫然呈现着一个人的耳朵,……他猛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这是……你,你,你……你干了什么!”因为恐惧,他瞬间变得语无伦次。
“你的爱情,我成全你。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就把她吃了吧。”她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他对面,他感到在一夕之间她已经从淑女变成了魔鬼。
“你把她怎么了?”他哆嗦着问道。
“剩余部分在浴缸里,她再也不能陪你睡觉了。”
张素萍微笑着,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妩媚。
陆强回忆说,他突然有种心脏病要发作的感觉,几乎要昏倒,他没有勇气去浴室去查看那具显然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而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拨通了报警电话。等他回到餐厅时,他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但后来人们发现,就在他报警的那刻,张素萍从他家11楼的窗口跳下,当场毙命。
事后警方猜测,8月6日上午,张素萍以陆强的孩子需要照顾为由,把陆强的女友约来。对方刚进门,张素萍就用木砧板猛砸对方的头部导致对方死亡。之后,张素萍把尸体放在浴缸里,用厨房刀切下了被害人的耳朵、手指、乳头等八样器官,扔在了砂锅里,再用葱姜和大蒜烹制了一锅人骨八鲜汤。接着,她不慌不忙地给陆强打了电话,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她该不会是想把我们炖了吃了吧。”电话那头又响起戴柔的声音。
“当然不会。”莫兰不假思索地答道,就算杀她一百遍,她也不会相信杜小美有这样的胆量,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尊处优的富家女,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优越生活去冒险,除非她是疯了。
“我想她只是为了好玩,吓唬吓唬我们而已,你知道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懂得开玩笑的分寸。”莫兰说。
“那倒是。”
“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吗那么紧张。不过是个老友团聚的派对而已,你应该高兴才对。”戴柔从来都是派对动物,莫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派对会让她如此敏感。
“我哪有紧张?好了,不说了,我累了,得赶快去补一觉。”戴柔匆匆挂了电话。
戴柔跟莫兰认识10年了,从大学起两人就是好朋友。
所以无论戴柔如何搪塞,莫兰可以肯定,戴柔一定瞒了她什么。
2.女人聚会
杜小美的别墅是一幢具有欧洲风格的小建筑,两层楼高,外墙刷成了乳黄色。
莫兰刚一推开庭院的小门,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她的名字
“莫兰!”
随着一阵欢快的尖叫声,穿着白色布裙的杜小美满面笑容地从别墅的台阶上迎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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