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快步走进“橘子妞”。
但五分钟后,她却推开“橘子妞”的玻璃门失魂落魄地冲了出来,她神情激动,脸涨得通红,看上去就像刚中了一百万的彩票,虽然隔了几米远,她沉重的喘息声他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他问道。
“快把你的手机给我!”她尖叫着扑到车窗上,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但显然,它已经摔坏了。“快拿给我!快快快!妈的,我的手机居然在这种时候坏了!真是要命啊!”一绺头发掉在她眼前,她粗暴地把它往后一扯,“快!快快快!”她向他伸出手,皮鞋蹬得水泥地咚咚响。
他将手机递给了她。“你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高竞活着!他活着!找到他了!”她像母狼般向他嚎叫,连声调都变了。
他虽然经历过不少风浪,但听到这个消息,也禁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点。”
可她没回答,却在拼命拉她皮包的拉链,但也许是用力过猛,拉链被卡住了,无论她怎么使劲,拉链就是纹丝不动。
“你到底想干吗?!手机不是给你了吗?”
“可是那个电话号码刚刚我放进包里了!妈的!这衣服没口袋,我又怕掉了,只好放包里。我要是再买没口袋的衣服,我就不姓乔!”她骤然停住,看着他道,“你有没有剪刀?或者枪也可以,我现在急需把这只破包弄开!”
“你别急!把包给我。”他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把包塞给了他。“好吧,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边问,一边耐心地把拉链边从卡住的地方拉出来。
乔纳的手指着“橘子妞”,她的声音慢了两拍:“她们说,她们说……”她一口气没接上来。
他温和地看着她:“亲爱的,慢点说。我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但我不希望你在报告好消息的时候窒息而死。”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人?!听到这种爆炸新闻,你居然还在这里……”她终于接上了气。他将包拉链拉开给了她。她马上翻开包,找出了之前放进去的小纸条,接着她开始拨电话,然而,电话居然打不通。
“怎么回事?莫兰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她烦躁地按断了电话。
“你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他好声好气地说道。
“她们说,她们……”
“她们是谁?”
“营业员,她们说前两天有两个男人来过,她们认识其中一个,他就是经常来买蛋糕的莫小姐的男朋友!她们也知道他在4月9日定了一个‘拿破仑’!那个跟高竞一起来的男人说高竞被车撞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橘子妞’,所以他们就找来了——妈的,怪不得联系不上呢,原来他不记得他自己是谁了——然后,那个跟他一起来的男人留了个电话——好了好了,你先别问了,我要马上告诉莫兰……”
她接着又拨了一遍电话,可仍然没通。“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怎么没接电话?”
“我看你还是先打一下这个人的电话吧。”他指指纸片上的电话号码。
“好吧,听你的。”
他看着她满怀希望地拨了电话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可转眼她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
“关机!”乔纳怒气冲冲地回答。
莫兰小时候因为阑尾炎住过一次医院。从那以后,她只要闻到那股酒精和消毒药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流血的伤口、又长又细的针头以及那些成排躺在纱布下面的手术刀。所以,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且,她所在的病房竟然有二十多个病人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得马上离开这里。然而她刚起身,就觉得后脑勺一阵连皮带肉的刺痛。
“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她慢慢转过头,发现是那个坐在窗前看杂志的中年女人在跟她说话。
“我这是在……”莫兰问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的观察室,普通病房不会男女混住,人来人往。她又看了一下自己,衣服破了,有点脏。“我是不是被人打伤了?”她摸到后脑勺有一小块纱布。
“是啊。有人用石头打了你的头,但伤口不深,医生给你缝了四针。你昏迷了半小时。”女人走到她床边,想帮她盖被子,她连忙摆摆手,坐到了床沿上。
“是谁干的?抓到了吗?”她问道。
“是许家的那个病老太。”
“她为什么打我?”难道她真是凶手?
“听说,她以为你是偷跑进树林采蘑菇的……其实她也被狗咬伤了……”
狗!天哪!小黑!我竟然把它忘了。“我的狗怎么样了?它在哪里?”她急忙问道。
“它咬人了,你说它能在哪里?”女人似乎不太满意她对受伤女人的漠视。
莫兰知道哪怕被狗咬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浑蛋,有些人还是会站在浑蛋那边的,而她没工夫也没心情跟这些人争论。
“打伤我的人伤得重不重?”她问道。
“她被咬伤了腿,刚刚在医院包扎好,已经被她的家人带回去了。”
还好只是咬伤了腿。“那我应该去看她一次。”她立刻表明态度,“不管怎样,是我的狗咬伤了她,如果她想让我赔偿,我也愿意承担……”
那女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你这人不错。其实她也打伤了你。”现在,她好像又站在了莫兰这边。
“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我,都是误会。”莫兰话锋一转,问道,“大姐,那我的狗现在在哪里?”
“让我老公先带回派出所了。”女人道。
“那你老公是……”
“他是派出所的所长。唉!原来还想太太平平过了今年就退休的呢,可没想到今年会出这么多事。一会儿从河里捞起一辆车,一会儿县公安局派人来了,一会儿又是什么S市的警察过来,现在这会儿,他们全都跑到树林去了,说是要搜什么尸体。所以你看,人都跑光了,就把我从家里叫来了……”
莫兰听到这里,忙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还让你特意过来,这也不是你分内的事。”
“可不是吗?”这句话说到了女人的心里,“你在找什么?”她发现莫兰在东张西望。
“我在找我的包。”莫兰想对女人的照料有所表示,而且,她还指望这女人带她去派出所领小黑呢,可是,她却没在病床上看见她的包。“不好意思,大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包?”
“你的包?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里了,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女人连连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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